林锋没有回答成才的问题。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那个被他一记手刀砍在后颈，已经昏死过去的蓝军士兵。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怪物？』
林锋的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他蹲下身，开始有条不紊地解开那名士兵的作训服纽扣。
『或许吧。但在战场上，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
他的动作很轻，很稳，像一个正在处理精密仪器的外科医生。成才和许三多站在一旁，看着他将那套还带着体温的衣服剥下来，然后又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证件、一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还有一个打火机。
『林……林锋哥，你……你真的要……』许三多看着那套衣服，声音都在发颤。
成才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锋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大脑一片混乱，理智告诉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林锋身上那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却又让他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期待。
林锋没有理会他们，他将那套衣服和杂物放在一边，然后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那个昏迷士兵的额头上。
他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成才和许三多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他们以为林锋要做什么的时候，林锋睁开了眼睛。
就是这一瞬间，成才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那不再是林锋的眼神！
原本那双清澈、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眸子，此刻变得有些浑浊，带着一丝中年人特有的疲惫和世故，眼角甚至凭空多出了几道细微的纹路。
然后，是他的脸。
他的脸部肌肉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诡异的方式轻微蠕动。颧骨似乎变高了一点，下巴的线条变得更粗犷，嘴唇也变薄了。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当一切停止时，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面容普通，神情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傲慢的中年男人。
『这……这……』许三多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林锋，『鬼……鬼啊！』
成才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咯咯声，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手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陌生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和刚才那个昏迷的士兵有七八分相似，但又多了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成才，许三多。』
那个『陌生人』开口了。
声音也变了。
不再是林锋那清朗的嗓音，而是一种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中年男声，语速不快，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
『我的天……』成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眼前这个『怪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寸寸地碾碎，『你……你到底……』
『现在，我叫高建军，蓝军司令部直属特派参谋，中校军衔。』林锋，或者说『高建军』，慢条斯理地穿上了那套作训服，他甚至学着那个士兵的样子，将袖口随意地卷了两下，『记住了吗？』
许三多已经完全傻了，只是呆呆地点头。
成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建军中校』，从整理衣领的动作，到不经意间撇嘴的习惯，都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军官气质。
他终于明白了林锋的自信从何而来。
这不是伪装，这是……夺舍！
『我……我记住了。』成才的声音沙哑地回应。
『高建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拿起那个士兵的证件，随意地翻看了一下，然后揣进上衣口袋。
『我的计划，你们都清楚了。』他的目光扫过两人，那眼神里的威严让成才和许三多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成才。』
『到！』成才下意识地喊道。
『你的狙击阵地，就在那块最高的岩石后面。』『高建军』指向远处的一个制高点，『从那里，你可以无死角地监控指挥部门口一百米内的所有区域。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开火，是观察。在我进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除非……』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
『除非我被彻底识破，陷入交火。到那个时候，我需要你做的，不是救我，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打掉门口所有的探照灯和哨兵。制造混乱，然后立刻撤退，和许三多汇合。你，是我们最后的火种。明白吗？』
成才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听懂了『高建军』话里的意思。那不是掩护撤退，那是……弃子！用自己的命，换他们两个的生路。
他想反驳，想说『我跟你一起』，但在『高建军』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明白！』
『高建军』又转向许三多。
『许三多。』
『到！林……高……高长官！』许三多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
『你的任务，比成才更重要。』『高建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是我们的退路。带着我们所有的装备，回到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山洞里。生火，把食物加热。等我们回来。记住，无论听到什么枪声，爆炸声，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出来！你的任务，就是活着，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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