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玄女带着东方七宿与猪八戒,驾着祥云往天庭赶。
那祥云本是直朝南天门去的,云头腾起的白气在风中扯出长长的尾巴,像一匹匹未织完的白绫,行至半途,玄女眉头忽然一蹙,那蹙起的纹路深得能夹住蚊子,仿佛被针尖扎了下似的,猛地勒转云头:“南天门方向妖气冲天,黑沉沉的像泼了墨,必是激战正酣。咱们改走西天门——那边防守压力小,免得半路交火耽搁了时辰,耽误了正事。”
众人依言转向,云阵如雁群般调整方向,云片相撞发出“簌簌”轻响,不多时便到了西天门。
这里值守的天兵虽也个个手按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神色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箭在弦上随时待发,却比南天门安稳得多。
见是玄女娘娘驾到,领头的天将连忙上前撩甲跪倒,膝盖撞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声:“参见娘娘!娘娘里边请!”说着便挥手示意卫兵让开道路,让一行人进去。
刚踏入天庭地界,就见无数神士兵卒背着刀枪、扛着旌旗,像搬家的蚂蚁般急匆匆往南边赶。脚步杂沓得像下了场急雨,“哒哒哒”敲打着青石板路;甲胄碰撞声“哐哐”不绝,像是无数面小锣在同时敲响;连路边的仙草都被踩得歪歪扭扭,有的连根都翻了出来,露出白生生的须根,沾着湿润的泥土,看着好不心疼。
玄女拦住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天兵,那天兵头盔歪在一边,系带松松垮垮地挂在下巴上,像条没系好的鞋带;甲胄上还沾着些黑褐色的尘土,像是从泥里滚过,甚至能看到几处凹痕,显然挨过打。
他见是玄女,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震得地上的尘土都跳了起来:“参……参见娘娘!”
“起来回话,”玄女声音急促得像敲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那剑柄上镶着的红宝石都被摸得发烫,“玉帝给我的信上说黑风老妖攻破了南天门,如今他们攻到哪了?战况如何?死伤多少?”
天兵连忙站起身,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把汗,露出被汗水泡得发白的嘴唇,嘴唇上还裂了道血口子,声音发颤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回娘娘,那黑风老妖凶悍得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石头都被他的妖气熏得发黑!如今已经攻到李天王的云楼宫了!李天王正带着众天兵天将在宫门外列阵抵抗,可那老妖法术诡异得很,一口黑气喷出来,就能放倒一片天兵;那些天兵倒下后,眼睛瞪得溜圆,手脚还在抽搐,却再也站不起来了!手下妖精也个个不要命,像疯狗似的往前冲,有的妖精肚子被划开了,还拖着肠子往前爬,看情形……怕是撑不了半个时辰了!”
“支援云楼宫的都有谁?”玄女追问,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得像涂了粉,连手臂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有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他那火尖枪的头都染成了黑的,上面还沾着妖精的碎肉;还有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带着哮天犬在左翼厮杀,哮天犬的嘴上都是血,不知道撕烂了多少妖精的喉咙;九曜星君、西方七宿、北方七宿、南方七宿等众神也都在云楼宫那边拼杀呢!”天兵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南方,那里隐隐传来雷鸣般的厮杀声,还有妖精尖利的嚎叫声,他满脸焦急,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小的还得赶去支援,先行告退!”
玄女点了点头,放他离去,转头看向东方七宿与猪八戒,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的骨头,连空气都被这目光割得“滋滋”响:“东方七宿听令!你们即刻返回各自府邸,点齐麾下所有天兵,带上最好的兵器——刀要磨得能映出人影,箭要淬上剧毒,火速前去云楼宫支援!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缠住黑风老妖,莫让他再前进一步,哪怕拼尽最后一人,也得守住云楼宫的门槛!谁要是敢后退半步,我定斩不饶!”
“得令!”角木蛟七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得像炸雷,震得周围的云气都在发抖。他们转身化作七道流光,红的像火、黄的像金、蓝的像海,像七条彩带,“嗖”地一下往府邸方向飞去,云气都被搅得翻涌起来,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玄女又看向猪八戒,语气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连声音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天蓬元帅听令!你速去元帅府,点齐你的水兵,带上所有能引水的法宝——什么分水犀、定水珠、吸水葫芦,一样都不能少,往天河支流引水。记住,要在不破坏云楼宫的前提下,用水势困住黑风老妖,最好能浇灭他那黑气,扰乱他的法术,让他连嘴都张不开!明白吗?”
猪八戒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肚子上的肥肉随着呼吸一颠一颠的,双手抱拳用力一拱,胸前的赘肉都跟着颤了颤,差点把腰间的玉带崩断:“娘娘放心,俺老猪保证办得妥妥帖帖!想当年俺老猪什么样的水战没见过?别说一个黑风老妖,就是十个八个,俺也能用水淹得他找不着北!定让那老妖尝尝水淹七军的滋味,把他灌成个落汤鸡,连他那身黑毛都得褪三层!”说罢,也驾起一朵黑云,那黑云被他压得“呼哧呼哧”喘着气,往元帅府去了,云头都被他压得低了三分,差点蹭到路边的桂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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