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喽!” 文三儿应着,颠颠地跑过来,看到周明远时眼睛一亮,“这位爷看着面生,是打外地来的?孙二爷特意吩咐了,让您醒了就去见他。” 说话间,文三儿下意识地搓了搓衣角,那里有块新补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
周明远定了定神,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飞速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神秘空间。穿过院子时,他的余光瞥见角落里擦车的徐金戈,突然灵机一动。如果能提前和这位未来的军统谍报员建立联系,或许能通过他把物资送到抗日队伍手中?徐金戈擦拭车把的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军校徽章。
正屋的门槛很高,周明远刚迈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一个留着分头、穿着绸缎马褂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只油光锃亮的核桃,正是同和车行的老板孙金发。他身后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腰间都别着短棍。孙金发指甲缝里嵌着深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位就是周先生?” 孙金发抬眼打量着周明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我那伙计说,您昨晚可是慷慨激昂得很啊。”
周明远心里一紧,表面却镇定地拱手道:“孙老板,昨晚多有叨扰,醉话胡言,让您见笑了。” 他注意到孙金发身后墙上挂着的日本军刀,刀鞘上的樱花纹饰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醉话?” 孙金发冷笑一声,把核桃往桌上一磕,震得茶盏里的茶叶上下翻滚,“如今北平城里,敢喊‘抗战必胜’的,要么是不怕死的学生,要么是别有用心的探子。您说您是燕京大学的新生,可有凭证?” 孙金发说话时,身后壮汉不经意间摸了摸腰间短棍,指节因为长期握枪而变形。
周明远一边递上粗布小包里的证明,一边暗中试探性地从空间里取出一支勃朗宁手枪。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物资或许就是改变历史的关键。就在他思索如何利用这些物资时,突然听到孙金发的嘲讽:“这年头读书有啥用?日本人的兵舰都快开到塘沽了,说不定哪天就打进城来。” 孙金发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得院子里的鸡群扑棱棱乱飞。
“孙老板说笑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周明远反驳的同时,脑海中已经勾勒出计划。如果能提前获取日军情报,再通过徐金戈把盘尼西林送到 29 军手中,或许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争取一线生机。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在车行站稳脚跟。他注意到孙金发茶案下藏着的暗格,锁孔处还残留着新鲜的撬痕。
文三儿领着周明远来到后院的小屋,殷勤地倒了碗凉水:“周先生,您委屈几天,这是咱车行最干净的屋子了。对了,您昨晚真捐了一块钱给学生?那可是我半个月的工钱呢!” 文三儿倒水时,手腕上的旧表链晃了晃,表盘玻璃早已碎裂,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
周明远接过碗,目光扫过墙角的干草堆,突然有了主意。他压低声音对文三儿说:“三哥,我看您是个实在人,不瞒您说,我手头有点西洋玩意儿,想找靠谱的人帮忙销出去,事成之后少不了您的好处。” 说话时,他瞥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像是有人在偷听。
文三儿眼睛瞬间亮了:“哎呦,周先生您可算找对人了!聚宝阁的刘掌柜是我发小,专门倒腾洋货!不过…… 您这东西不会是……” 文三儿搓着手,眼神里既兴奋又担忧,后槽牙不自觉地磨着腮帮子。
“放心,都是正经物件。” 周明远不动声色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块瑞士怀表,塞进对方手里:“今晚您抽空跑一趟,就说这表是我家祖传的,开价 20 块大洋。” 怀表表面倒映出文三儿的面容,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在粗布衣领间上下滑动。
当晚,文三儿果然带回了沉甸甸的银元,还兴奋地说:“刘掌柜说了,您要是还有这等好货,他照单全收!” 周明远点点头,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混着若有若无的梆子声。他知道,距离七七事变还有两天,而他要做的,是用这些来自未来的物资,为这座即将沦陷的城市,筑起一道血肉长城。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树影,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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