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夏天,云南楚雄大山区里的罗家寨比往年更加闷热。连续半个月没下雨,秧田里的水眼见着一天天浅下去,罗正财心里急得像被火烧一样。他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勤快人,五十出头,黑瘦精干,一双粗糙的大手上布满了老茧和裂口,那是长年与土地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这天晚上,罗正财蹲在自家土屋门口抽着旱烟,望着天上那轮被薄云遮住的月亮发愁。烟锅里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皱纹纵横的脸。
"当家的,这么晚了还不睡?"妻子阿秀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茶。
罗正财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抹了抹嘴:"睡不着啊,秧田里的水快干了,再不放水进来,今年的稻子就完了。"
阿秀叹了口气:"那也得等明天啊,这大半夜的..."
"等不及了,"罗正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去把水放了就回来,你带着娃娃先睡。"
阿秀知道劝不住他,只好转身进屋拿了个火把出来:"路上小心点,最近寨子里有人说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罗正财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瞎说八道,我在这山里走了几十年,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话虽这么说,接过火把时,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火把是用松脂和干竹子做的,一点就着,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照亮了罗正财面前一小片山路。他背上竹篓,里面装着铁锹和几个竹筒,迈步向寨子外的梯田走去。
夜里的山路格外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偶尔的虫鸣。罗正财的布鞋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这条路他走了不下几百次,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田里去。但今晚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些发毛。
"怕是阿秀那话闹的,"罗正财自言自语,"人就是不能自己吓自己。"
穿过一片竹林,再下一个陡坡,就是罗家的秧田了。月光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火把的光只能照到脚前两三步的地方。罗正财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干完活回家。
到了田边,他放下火把,从竹篓里取出铁锹,开始挖开田埂上的水口。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粗布褂子,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大约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水终于顺着新挖的沟渠流进了干渴的秧田。
罗正财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了看天,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层里钻出来了,惨白的光照在梯田上,水面泛着诡异的银光。他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
"见鬼了..."罗正财嘟囔着,收拾好工具,重新点燃有些微弱的火把,开始往回走。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长。火把的光忽明忽暗,照得山路两旁的树影张牙舞爪。罗正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但每次回头,除了晃动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走到半山腰那片老松林时,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先是火把突然"啪"地一声爆出一个大火花,吓得罗正财差点把它扔出去。接着,他听到林子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咯咯"声,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鸟叫,但绝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山鸟的叫声。
罗正财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大概是猫头鹰..."他安慰自己,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突然从背后袭来,火把的火焰被吹得剧烈摇晃,差点熄灭。罗正财赶紧用手护住火苗,同时感觉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他头顶掠过,带起一阵腥风。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松树间掠过,那绝对不是鸟——太大了,翅膀展开至少有两米多宽,而且飞得没有一点声音。
罗正财的腿开始发抖,火把在他手中摇晃得厉害。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赶。奇怪的是,明明走了这么久,应该快到寨子了,可眼前的路却越来越陌生。
"这不对啊..."罗正财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火把的光照下,路边的石头和树木的位置都不对劲。他明明记得这里应该有一棵歪脖子松树,可眼前却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竹林。
冷汗顺着罗正财的脊背往下流。他确定自己没走错路——这条路他走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走错?但眼前的景象又确实陌生得可怕。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碎石路上走动。罗正财猛地转身,火把的光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雾气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在火把的光晕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三米开外。那是个瘦小的老妇人,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褂子,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正是三十多年前去世的奶妈的样子!
罗正财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奶妈在他十五岁那年就去世了,下葬时他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奶妈是除了父母外最疼他的人。可现在,她竟然站在雾气中,朝他伸出了干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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