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楼道里碾过,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像极了某种动物在暗处磨牙。肖良停下来喘了口气,指尖还沾着搬家公司工人留下的灰,黏在汗湿的手心里格外难受。这栋老楼比照片里更破,墙皮从三楼一直剥落到底层,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被夕阳染成诡异的橘红,像凝固的血痂。
“302,就是这儿了。”他掏出钥匙,金属齿插进锁孔时顿了一下——锁芯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转起来涩得厉害,最后“咔嗒”一声,像是咬碎了片枯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窗户紧闭着,窗帘是深褐色的,把最后一点夕阳也挡在了外面,客厅里暗得像傍晚。
中介说这房子“性价比极高”,肖良当然知道为什么——上个月他刚丢了工作,银行卡里的余额只够支撑三个月房租,而这老小区的302室,租金比周边便宜一半还多。签合同的时候,中介眼神躲躲闪闪,只说前任租客“家里有事,突然就搬走了”,连押金都没要。肖良当时没心思细想,现在站在空荡的客厅里,后颈突然有点发紧。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墙面,在客厅正中央停住——那里挂着一台老式挂钟,黄铜色的边框生了层薄锈,玻璃蒙着厚厚的灰,看不清里面的指针。肖良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玻璃,就听见“吱呀”一声,不知是地板在响,还是钟体本身发出的声音。他皱着眉擦了擦玻璃上的灰,里面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沉:时针和分针死死卡在11点59分的位置,短针挨着12,长针指着60秒的刻度,像被冻住的时间,连钟摆都纹丝不动。
“大概是坏了吧。”肖良嘀咕着收回手,转身去搬行李箱。箱子里装着他的被子和几件换洗衣物,还有母亲临走前塞给他的平安符,用红绳系着,现在正揣在他的牛仔裤口袋里,隔着布料传来一点微弱的暖意。收拾到后半夜,客厅里只剩下台灯的光晕,肖良坐在地板上拆最后一个快递,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那台挂钟。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钟的玻璃在反光,像是有双眼睛藏在里面,盯着他的后背。他猛地回头,钟还是老样子,指针依旧停在11点59分,灰扑扑的,没什么异常。“肯定是太累了。”肖良揉了揉太阳穴,关掉台灯走进卧室。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潮味,他翻来覆去半天,终于在窗外的虫鸣声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肖良是被冷醒的。
不是室温低的那种冷,而是像有股寒气顺着领口钻进来,贴着皮肤游走,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睁开眼,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点月光,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影子。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1点59分,秒针正一圈圈地转,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就在秒针即将划过12的瞬间,客厅里突然传来“当——”的一声钟响。
那声音很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却带着穿透力,直直地钻进肖良的耳朵里。他猛地坐起来,心脏“咚咚”地跳——客厅里的挂钟不是坏了吗?怎么会响?
他没敢开灯,摸着墙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客厅里看。月光刚好照在挂钟上,黄铜边框在暗处泛着冷光,而原本停在11点59分的指针,此刻正缓缓地移动,分针刚划过12的刻度,钟摆还在左右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生锈的铰链在转动。
肖良咬了咬牙,伸手摸到开关,“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填满房间,他一眼就看向挂钟,瞳孔骤然收缩——钟面内侧的玻璃上,凝着几滴暗红的水渍,形状不规则,顺着玻璃往下滑,在12点刻度的位置积成一小团,像还没干的血。
他走过去,踮起脚仔细看。水渍的颜色很深,不像是灰尘,也不像是普通的污渍,凑近闻的时候,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腥气,和他小时候在屠宰场门口闻到的味道有点像。肖良的手指悬在玻璃上方,不敢碰——他总觉得那水渍不对劲,像是刚渗出来的。
“难道是楼上漏水?”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渗水的痕迹。他又绕到挂钟后面,墙面上也是干燥的,没有水渍的印记。那这暗红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钟还在走,秒针“嘀嗒、嘀嗒”地转,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肖良的心上。他突然想起中介的话,前任租客“突然搬走”,会不会和这台钟有关?他越想越怕,伸手想去摘挂钟,手指刚碰到黄铜边框,就被烫了一下——明明是深夜,钟体却带着一股温热,像是刚被人握过。
肖良猛地缩回手,指尖还留着灼痛感。他不敢再碰那钟,转身跑回卧室,关上门,还反锁了。躺在床上,他能清晰地听见客厅里的钟摆声,“吱呀、吱呀”,一直响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了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肖良才迷迷糊糊睡着。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卧室,他第一时间冲到客厅,看向挂钟——指针又停在了11点59分,钟摆一动不动,而昨天晚上看到的暗红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玻璃上只剩下一层灰,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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