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感叹,时移世易,人心之复杂难测,竟至于斯。或许,一个统一的、蒸蒸日上、皇权稳固的新朝,确实能改变一些人,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展现另一面、追求“青史留名”的舞台和诱惑。这种诱惑,对于左良玉这样曾经位高权重、又背负历史污点的人而言,或许比金银财宝更为动人。
龙椅上的李自成,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左良玉,沉吟片刻。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皇帝的决定。最终,李自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准天嘉侯所奏。着左良玉为平虏大将军,总制西北诸军事,克日率军出征,务必驱逐罗刹,扬我国威!”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左良玉深深一拜,声音铿锵。
左良玉领命后,行动极为迅速。他麾下的本部兵马本就是旧明边军精锐,久经战阵,装备也在大顺立国后得到了部分更新补充。大军开拔,旌旗蔽日,马蹄声震天动地,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北京城的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目送军队出征,议论声中既有期盼,也有一丝对战争的隐忧。
战事的消息断断续续传回京城。初期,哥萨克骑兵依仗火器之利和机动性,给顺军造成了不少麻烦,有几场小规模接触战,顺军甚至吃了亏。左良玉的应对却显得异常沉稳,他并不急于寻求主力决战,而是利用对地形的逐渐掌握和兵力上的绝对优势,采纳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他分兵控扼要道,修建堡垒,逐步压缩哥萨克的活动空间,切断其补给线。同时,他也注重收拢边军残部和当地部落力量,许以重利,让其充当向导和辅助。
战事持续了约半个月,期间不乏艰苦的围城战和残酷的野外遭遇战。左良玉本人甚至亲临前线督战,据说在一次关键的围歼战中,他冒着罗刹人的排枪火力,立于阵前,激励士卒,使得士气大振。最终,入侵的哥萨克骑兵在后勤断绝、伤亡日增的情况下,被迫向西撤退,被占据的西域全境得以收复。捷报传回,详细叙述了左良玉如何运筹帷幄,将士如何用命,最终克竟全功。
李自成闻报,大喜过望,多日来因边患而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在朝堂上对左良玉及其部下不吝封赏,金银、绢帛、田宅,乃至加封爵位,左良玉本人更是被加封太子太保衔,一时风头无两,成了朝野称颂的“国之柱石”。
光禄大夫府内,戚睿涵将朝廷详细记述战功的邸报轻轻放在桌上,对围坐在一起的五位女子说道:“看来,这位天嘉侯,是真想在这大顺朝做个中兴名臣了。”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白诗悦拿起邸报细看,袁薇则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茶杯,董小倩安静地听着,刁如苑眼神中带着商人的审慎,刘菲含则微微蹙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戚睿涵心中那份关于左良玉人性和动机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那源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太过深刻。但他也承认,左良玉此次的胜利,至少暂时稳固了西北边疆,消除了一个外部威胁,于国于民,并非坏事。他告诫自己,需以更审慎、更客观的态度去观察,而非固于历史的成见。
然而,西北边患刚平,内地腹心之处,却又起波澜。就在左良玉凯旋大军尚在返京路途,朝廷上下仍沉浸在一片欢庆气氛中时,一份来自陕西延安府米脂县的八百里加急,以一种更沉郁、更尖锐、更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再次敲响了紫禁城的警钟。
米脂,那是皇帝李自成的家乡,是大顺龙兴的象征之地,是龙兴之地的“汤沐邑”,意义非同一般。急报称,县城修缮城墙的千余名民工,因不堪忍受监工官吏的层层克扣粮饷,长期处于饥饿与欺压之下,怨气积累到了顶点,最终在一个寒冷的清晨聚众哗变。他们手持铁锹、镐头,冲击官衙,要求发放拖欠的粮饷和食物。虽然哗变很快被闻讯赶来的当地驻军镇压下去,为首者被擒,但此事影响极其恶劣,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刚刚立国不久、正欲彰显仁政德治的大顺朝廷脸上,更直接扇在了皇帝李自成的脸上。
“民变……还是在米脂……”李自成捏着那封由米脂县令和驻军将领联名发出的、字迹似乎都因恐惧而颤抖的奏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青筋隐现。金銮殿上,方才还因西北大捷而洋溢的轻松与喜庆气氛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
群臣屏息垂首,不敢多发一言,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扫过殿下,如同冰冷的刀锋。家乡父老,他李自成的根之所在,竟被逼到造反的地步,这比罗刹人的刀枪更让他感到刺痛、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和背叛感。
“将为首闹事者,给朕严加看管,押解进京。朕要亲自审问!”李自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空气。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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