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阅说道:“母亲莫急于一时,待乡试发榜后再议。”
崔夫人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说道:“你真的能进前三甲?裴山长这个老不休,答应收了你为弟子,自己却撒丫子跑路了。”
崔阅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再不阻拦她就要口吐莲花了:“裴山长把我托付给了一位最优秀的夫子,娘就放心吧。”
崔夫人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
书房这边,崔实终于结束了训话,把赵姨娘和崔宪放了出来。
两人听了两个时辰家国天下、圣人之言的大道理,只觉得头晕脑胀。
脚步虚浮地回到别院自己的住处时,赵姨娘扶着昏沉的额头,怒意慢慢苏醒翻腾,顺手摔碎了一盏茶杯。
“我这次竟输给了那个莽妇!真是岂有此理!”
婢女们齐齐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崔宪斜睨了母亲一眼,挥挥手示意婢女们退下。
待到屋内无人,赵姨娘愤愤不平道:“拿她死去的父兄出来压人,有什么了不起,这种过去的老黄历看她能翻几次,多翻几次老爷就烦了!”
“哼,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今年能中解元,笑死人了,前两次乡试都是倒数的,和我宪哥儿怎么能比?”
崔宪正坐在桌边喝茶,闻言放下茶盏,微微蹙眉道:“早跟娘说过,少提此事,成天拿出来炫耀,生怕别人不起疑是吧。”
赵姨娘张了张嘴,想了想终究还是闭嘴不言。
她抬起头看着冰山一般的儿子,心里竟然有几分畏惧。
为了他能成才,赵姨娘这些年耗费了全部心力,幼时崔宪和其他孩子一样贪玩,赵姨娘没少打他,更是要崔实找来最好的师傅严厉教导。
没想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都不敢抬头看她的儿子,长大后对她这个当娘的,似乎总是发自内心的鄙夷不屑。
刚刚崔阅那个浑不吝的小子都知道帮着娘了,崔宪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崔夫人扇耳光,竟然无动于衷。
赵姨娘想来不觉得心里有几分悲凉,她为他的学业花了多少心血啊,要是让崔实知道她干过什么,估计能亲手杀了她。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什么都愿意,她早已明白了,丈夫是指望不上的。
男人若是懂得花言巧语温柔缱绻,多半是是花心不可靠的,可若是不懂,像崔实这种,日子过得着实索然无味。
因此她一门心思为了儿子,这世上谁都能嫌弃她,背叛她,只有他不行!
崔宪站起身说道:“就算崔阅这次真的考中了,也不足为惧,我这大哥的性情是最不像父亲的。”
他伸手轻抚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冷笑一声道:“我这大哥可是个情种,情之一字足以毁了他。”
赵姨娘闻言说道:“怎么,他在外面做出什么风流事?私养了外室?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
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这种事对你爹来说不算什么,给他纳了便是了。”
崔宪摇了摇头:“不是,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就算大哥过了乡试,我也有法子叫他和父亲闹崩,被赶出崔家去。”
崔宪眼底闪过一片暗芒,说完便拂袖而去,赵姨娘看着他大步流星远去的背影,这孩子她觉得越来越陌生了。
距离放榜还有些日子,这些士子们病好了便闲不住了,文雅点的组织些斗诗斗词的,提升下自己的名气,还有一些便直接出入秦楼楚馆,释放科考带来的压抑。
而贡院这边,考官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几千份答卷,他们日夜兼程,一天看几百篇文章,每日只得睡两个时辰。
因此大家精神状态陷入疲倦,处落文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有的文章匆匆扫了一眼便丢在脚下,是为落卷。
忽然《易》一房的考官大喊大叫起来,连呼好文章,该当解元之类。
不久隔壁《礼》一房也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连连大笑,说着惊才绝艳。
关于谁该当解元,大家争执不下,最终五房各自选出魁首,送去宋学士处决断哪位该是解元。
宋学士通看了一遍,手指着《易》一房的魁首说道:“此子文章精炼通达,堪担解元。”
拆开弥封看到名字后,宋学士内心不由得吃了一惊,是他?
旋即又拆开其他几房的魁首之名,宋学士的眼皮没来由地一跳,这是巧合么。
九月初,乡试放榜了。
贡院外挤满了看榜的士子,有的甚至前一夜便早早去墙外等候,几千名士子,里三层外三层,后面来的根本挤不进去。
曹文按耐不住,去了贡院,差点被踩死也没看到榜单,只得灰溜溜回到客栈。
他见顾丕熙和顾凡兄弟俩还在镇定自若地看书,他们就不想快点知道结果嘛。
顾知兰一边翻书一边说道:“现在成绩已定,你早去晚去看没什么区别,等着人家来报吧。”
不同于小三科,衙役需要根据考生考前所留的地址,挨个儿去报喜。
曹文觉得有道理,可依然紧张得坐立难安,自己去看榜,成败一看便知道,而这样苦熬着等别人来告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曹文终究坐不住了,便离开房间去了大堂,只见大堂内早已围满了士子,大家一个个也如大鹅一般,抻着脖子垫着脚往外张望着,在大堂里来回踱步,双眼却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
每每响起敲锣打鼓声,大家便蜂拥至门口,争相探望看是谁中了。
曹文也跟着大家起立,张望,然后听到别人的名字和欢呼声,如此往复几次之后,便有些没了心气。
因此街上又传来一阵锣鼓声,他也懒得再站起来,他悲观的想,他怕是中不了的,这些日子和顾家兄弟一起读书,他已经懂得人外有人。
街道上传来报喜人的高声呼喊:“恭贺西平县曹文曹老爷,喜中乙丑年雍州乡试第四十九名!”
客栈里的人拍着曹文的肩膀说道:“曹文老弟,你中了。”
曹文恍若突然惊醒,猛地跳了起来,不可置信般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中了,是我对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整个人像一匹发了狂的野马,一边蹦跳着一边大喊道:“我中了,我中了!”
此情此景平日里看来觉得甚为诡异,但在乡试发榜的场合再正常不过,高兴得晕过去的,高兴疯了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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