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
这是程岩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的纯白空间里，他的身体漂浮在某种粘稠的介质中。尝试抬手时，发现皮肤下的炎帝纹路变成了流动的金蓝色——那是数据流与灵力的混合态。
"认知融合度67%，仍在安全阈值内。"
耳边响起的电子音带着奇异的回响。程岩转头，看到七曜神塔的微缩模型悬浮在身旁，塔尖射出的光幕上滚动着两列并行的记忆数据：左边是修真世界的战斗画面，右边是实验室的科研场景。
他伸手触碰光幕，整个世界突然剧烈震动！
纯白空间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崩裂，露出后面令人眩晕的现实——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群间，古老的七曜神塔悬浮在三百米空中，塔身缠绕着数据流与灵力的混合光带。街道上，踩着飞剑的修士与驾驶悬浮车的上班族擦肩而过，街边小贩的摊位同时显示着"百年灵果"的木质招牌和全息投影的电子价目表。
"这到底是..."
程岩的疑问被突如其来的认知切换打断。前一刻他还将眼前的景象理解为"融合后的新世界"，下一秒研究员的知识体系突然占据主导——那些所谓的"飞剑"分明是个人反重力装置，"灵力光带"不过是可见化的无线能源传输网络！
"呃啊——"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程岩跪倒在地，呕吐物中混着细小的数据碎片。他的视野不断在两种认知模式间切换：修真者的灵视看到空气中漂浮的五行元素，科学家的分析界面则标注出各种能源粒子的波长参数。
"认知失调的典型症状。"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程岩艰难抬头，看到一双踩着冰晶高跟鞋的脚，往上是半透明的纱裙，再往上...是一把不断落下雪花的水晶伞。
"冰岚...？"程岩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随即又自我否定，"不，你是霜华。"
水晶伞微微抬起，露出伞下那张与冰岚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神里的沧桑感绝非年轻城主所能拥有。最惊人的是她左手里握着的物件——由霜寂剑变形而成的银色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程岩实时的脑波图谱。
"准确说，我是霜华的数据备份。"她将平板转向程岩，屏幕里映出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自己的大脑皮层表面，两套不同的神经信号正在激烈争夺控制权。"修真程岩与研究员程岩的记忆在互相覆盖，如果不尽快稳定，你会变成认知破碎的废人。"
程岩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霜华叹了口气，霜寂平板射出一道蓝光笼罩他的额头。刺骨的寒意暂时压制了脑内的混乱，两种记忆体系被迫达成短暂停火。
"苏沐...织梦仙子在哪？"程岩喘息着问道，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双重音效。
霜华没有立即回答。她转动水晶伞，伞面投影出城市地图，七个红点正在不同方位闪烁："跟我来，路上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尤其是看起来像记忆残影的。"
他们穿过混乱的街道。程岩的认知状态在霜华的蓝光维持下稍微稳定，但仍能看到每个路人都呈现双重影像：修真世界的装束与现代社会衣着如幽灵般重叠。更诡异的是建筑物的状态——上一秒还是完好的科技大厦，眨眼就变成战争废墟，再过片刻又恢复原状，仿佛在随机播放不同时间点的状态。
"时空结构还不稳定。"霜华头也不回地解释，"两个世界融合会产生排异反应，这种现象会越来越严重，直到..."
她突然刹住脚步。前方十字路口中央，一座喷泉正在逆流——水珠违反重力向天空飘去，在最高点凝结成冰晶花朵。喷泉池底躺着个半透明的身影，蓝绿色的数据流正从她体内不断流失。
"苏沐雨！"程岩冲向前，却被霜华一把拽住。
"只是残影。"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情绪波动，"引导程序完成任务后就会清除自身数据，这是基础协议。"
程岩挣脱束缚跳到池中。苏沐雨的残影比想象的还要虚幻，他能直接看到池底瓷砖透过她的身体。当手指触碰那张熟悉的脸时，大量数据碎片顺着接触点涌入——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闪现：幽冥殿主站在黑洞环前狂笑的背影、七曜神塔基座上刻着的"维度锚点"铭文、以及最关键的...星环吞噬某个星系时，被吸入的不仅是物质，还有那个星系的时间轴！
"时间..."苏沐雨的残影突然睁眼，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他偷走的是时间..."
残影彻底消散，化作一串发光的代码升向天空。程岩正要追击那些代码，整个喷泉区域突然发生剧烈的时间逆流！
池水倒卷回喷口，破损的路面自动修复，不远处被摧毁的建筑如倒放影片般重组。最恐怖的是几个倒在路边的"尸体"——他们抽搐着站起来，伤口逆向愈合，但睁开的眼睛全部变成了幽冥殿主那样的数据化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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