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砸在半颗星辰上。奇迹般地,星核处的灰翳竟淡了几分:"我记得。你还说我绣的青铜花歪歪扭扭,却天天系在剑上,连玄字营的士兵都私下里笑话你,说你被我'带坏'了。"
虚影笑了起来,胸口的位置透出微弱的光芒,那里隐约可见一片干枯却依旧完整的银杏叶——是她去年深秋捡给他的,她说青铜城的银杏叶比归墟的黑藤好看。他当时还嫌叶子太脆容易碎,却一直宝贝地收在贴身的锦囊里。
"我藏了好多东西在回星池。"他牵着她的手,往水底更深处走去,"你看,那是你掉在灵植林的那支梅花簪,那是你说好看的星麦花种,还有……"
他指向悬浮在碎星中的一只小小的纸鸢。鸢翅上刻着未完成的银纹和金玫色印记,正是当年他们在观星台约定好要一起放的那只。
"还没教你放风筝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像要随时消散在水中,"惊月,听话,回去吧。三百年后,我一定会去找你。带着完整的本命星,带着你最爱的星麦饼,带着……"
"我不回去!"楚惊月紧紧抱住他渐渐透明的身体,金玫色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他,"你说过要一起看青铜城的日出,说过要教我放风筝,说过要一辈子保护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突然想起云潇潇临行前说的那句话——献祭与之相契的灵力本源,方能启动回星池的真正力量。
楚惊月猛地咬破指尖,将温热的血珠滴在半颗星辰上。金玫色的灵力顺着血液疯狂涌入星核,星核处的灰翳瞬间消散无踪,整颗星辰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惊月!不要!"虚影的楚惊尘想去阻止,却只能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星辰腾空而起,悬浮在回星池中央,散发出的光芒如磁铁般将所有碎星都吸了过来。楚惊月感觉体内的灵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但她死死盯着那颗越来越亮的星辰——她看见星核处长出了嫩绿的嫩芽,看见银纹与金玫色的光带在星体内交织缠绕,看见……楚惊尘的脸,清晰地映在星面上,笑容温柔依旧。
"楚惊尘,"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星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次换我等你。你要是敢迟到一秒,我就把你所有的银纹都画成小弯钩,让你再也不敢笑话我手笨。"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她感觉有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吻带着熟悉的星麦饼甜香,带着清冽的松木气息,像极了观星台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他给她的第一个温柔的吻。
三年后。
青铜城的灵植林里,新栽的星麦长势正好,绿油油的麦浪在风里翻滚,散发着清新的麦香。楚惊月坐在当年楚惊尘烤饼的石桌边,指尖轻轻抚过石桌上的刻痕——那是她后来日复一日补刻的小弯钩,一个又一个,绕着光滑的桌面排了整整一圈。
云潇潇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星麦粥走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心疼:"还是没动静吗?"
楚惊月摇摇头,目光望向挂在枝头的那只纸鸢。鸢翅上的银纹和金玫色印记已经补刻完整,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芒,像有了生命一般。
安安从星鲛鳞里探出头,小手指着天空,兴奋地大喊:"姐姐你看!有蝴蝶!"
一只银色的蝴蝶从灵植林深处缓缓飞来,翅膀上带着与楚惊尘银纹相似的纹路。它优雅地停在纸鸢的翅尖上,翅膀轻轻一扇,纸鸢突然挣脱线绳,朝着归墟的方向飞去。
楚惊月猛地站起身,胸口的星鲛鳞突然烫得惊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鳞而出。她追着纸鸢跑出灵植林,远远看见归墟的方向,一颗新星正缓缓升起,光芒温暖而明亮,像谁在漆黑的天空中点燃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星鲛鳞突然"嗡"地一声轻响,从她领口滑落,掉在草地上。鳞内飞出一道小小的金色光团,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化作了安安的实体——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她手里捧着一片翠绿的银杏叶,叶子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星鲛爷爷说,姐姐的灵力本源回来了!"安安跑到她面前,把银杏叶递过去,小脸上满是喜悦,"还有哦,刚才有个穿银纹长袍的大哥哥问我,楚惊月是不是还在到处画小弯钩,把青铜城都画成'小弯钩城'了。"
楚惊月接过银杏叶,指尖触到叶片上残留的熟悉温度,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远处传来纸鸢破空的轻响,她抬头望去,看见那只纸鸢正朝着她飞来,鸢翅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是楚惊尘。
他落在她面前,身姿挺拔如昔,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星麦饼,香气四溢。他身后,一颗完整的本命星悬浮着,银纹流转,星核处缠着一道金玫色的光带,像极了她腕间那道从未消失的光结,也像他们之间,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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