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安静地并肩而立，没有会议议程，没有商业谈判，只有两个人为同一片土地忧心的默契。
"我该走了。"覃枫最终打破沉默，"飞机不等人。"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驶入市政府大院时，覃枫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蹙："南港那边的电话。"
林悦点点头："你去忙吧。"
覃枫却没有立即接听，而是看着她："林市长，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们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斑驳的树影在两人身上晃动。
覃枫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我昨晚写的一些想法，关于家属院改造的。我不在的这一周，你可以先看看。"
林悦接过信封，触感比想象中要厚实："谢谢。"
"还有..."覃枫犹豫了一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光斑，"我回来那天，正好是老职工聚会的日子。"
林悦的心跳突然加快："我记得。"
"那么..."覃枫微微一笑，"到时候见？"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让林悦一时恍惚。她点点头："一路顺风。"
覃枫转身走向等候的轿车，修长的背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
林悦站在原地，手中的信封沉甸甸的，像是一个未解的谜题。
回到办公室，林悦锁上门，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里面是十几页手写的笔记，字迹工整有力，还附有简略的草图。
但最让她惊讶的，是夹在中间的一张老照片——年轻的覃海站在一群工人中间，身后是崭新的家属院楼房，横幅上写着"庆祝宁州市服装厂家属院落成"。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87年5月，父亲与第一批入住家属院的职工合影。"
林悦的指尖轻轻抚过泛黄的相纸，突然明白了覃枫眼中的那份执着从何而来。
她翻到笔记的最后一页，发现那里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无论股东会结果如何，这个项目我都会继续。不是为了利润，而是为了那些像李阿姨一样，把一生都奉献给这里的人们。——T.F."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这行字上，让墨迹显得格外清晰。
林悦将照片和笔记重新装回信封，锁进抽屉最深处。
但那些字句和画面，却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像一粒种子，悄然生根。
覃枫离开后的第二天，宁州下了一场小雨。
林悦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雨丝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南方。
不知道南港是否也在下雨，不知道股东会议进行得如何。
手机屏幕亮起，是SK集团宁州项目副总发来的进度报告。
林悦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专业而详尽，却少了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熟悉笔触。
她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林市长，这是今天的会议纪要。"秘书小张推门进来，放下一叠文件，"下午三点还有个老城区改造的协调会。"
"好，我知道了。"林悦点点头，强迫自己回到工作状态。
下班时，雨已经停了。
林悦站在政府大楼门口，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志明发来的消息：「今晚我做饭，早点回来。」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林悦心头一暖。
这段时间她太忙了，家里的事几乎都压在陈志明身上。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小雨正坐在餐桌前画画，小杰却不见踪影。
"妈妈！"小雨丢下蜡笔扑过来，"看我画的新裙子！"
林悦抱起女儿，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真漂亮，是给娃娃穿的吗？"
"是给妈妈设计的！"小雨骄傲地说，"爸爸说妈妈穿蓝色最好看！"
厨房里，陈志明正忙着翻炒锅里的青菜。听到声音，他回头笑了笑："马上就好，你先去换衣服吧。"
林悦放下女儿，走向卧室。经过小杰的房间时，她发现门关着，里面传来游戏机的声音。她轻轻敲门："小杰？妈妈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门开了一条缝。小杰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哦。"
"怎么了？"林悦蹲下身，想摸摸儿子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没事。"小杰嘟囔着，又关上了门。
林悦愣在原地。
小杰一向是个开朗的孩子，很少有这样反常的表现。
她换好家居服回到餐厅时，陈志明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小杰呢？"陈志明问，解下围裙。
"在房间里，好像心情不好。"林悦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志明叹了口气，示意小雨先去洗手。
等女儿走开后，他才压低声音说："今天老师发信息，说小杰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
"什么？"林悦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小杰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这不可能！"
在她的印象里，小杰是个温和的孩子，连跟妹妹抢玩具都很少红脸。
陈志明拿出手机，调出老师的留言："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的文字措辞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小杰昨晚作业没完成，今天小组长收作业时，他故意把作业本藏起来，谎称没带作业去学校。被小组长发现后，两人扭打起来。
老师的建议很明确：一、家长每晚检查孩子作业；二、多关心孩子，改掉撒谎的习惯。
林悦的手指紧紧捏住手机，指节泛白。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检查过孩子的作业了？多久没好好陪他们吃一顿晚饭了？
"我...我不知道他最近作业有困难。"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陈志明接过手机："这几个月你太忙了。"他的语气平静，没有责备，却让林悦心头一刺。
"我去跟他谈谈。"林悦站起身。
小杰的房间里，游戏机的声音已经停了。林悦轻轻推开门，发现儿子正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宝贝，"她坐在床边，轻抚小杰的背，"能跟妈妈说说今天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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