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的声音已经梗咽到不行，说话断断续续的。
顾亦承用手掌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习惯了顾母的大惊小怪。
“妈，爸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医生。”
虽然顾亦承自己都不信这句话，但他依旧熟练的安慰着顾母。
最近顾母没找顾安晚的麻烦，他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至于父亲的事，就让顾母发泄发泄吧。
“不是的…亦承…”
“你…你快来！”
“你爸爸他…他不行了…”
顾母越说越喘不上气，声音越发微弱。
顾亦承听完，瞳孔瞬间放大，迅速掐灭了手中的烟。
“我马上来。”
启动，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
顾亦承难得的如此莽撞，开车如此快速。
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
等他跑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顾母的整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
顾母瘫坐在地上，看起来很是颓废。
顾亦承甚至都来不及恢复呼吸，喘口气。
他赶忙扶起顾母，将顾母挪到一旁的板凳上。
顾亦承将顾母拥入怀中，用手轻拍着顾母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爸会平安度过的。”
顾亦承的声音有些不稳，一时分不清是喘息声还是颤抖声。
听到顾亦承的声音，顾母这才有些回神。
顾母抬头看着顾亦承，随即狠狠抓住顾亦承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
“亦承！你爸爸要是不在了，我们娘俩该怎么办啊！”
顾母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眼睛早已哭的像核桃一般肿大。
现在的顾母哪里还有往日富太太的形象。
她只不过也是个，此刻快要失去丈夫的女人而已。
顾亦承此刻的眼睛也有些泛红。
但他不能哭，更不能倒下。
顾亦承一直安抚着顾母，但其实内心也是十分忐忑，没有把握。
顾父不是第一次进手术室了，他也不会第一次签病危通知书了。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顾亦承的内心突然更加慌乱了起来。
灯牌灭了。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全副武装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甚至过于凝重。
顾母直接挣脱了顾亦承的怀抱，起身想要靠近医生。
但刚刚她太激动了，突然站起来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顾母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顾亦承赶忙微微起身，眼疾手快的将顾母扶了起来。
医生看了眼顾亦承，随即又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此刻的顾亦承，什么也听不见。
他完全是凭着本能扶着顾母，在那里站立着。
医生再次默默的看了眼顾亦承。
“顾先生。”
顾亦承缓缓回过神来，另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椅子靠背。
顾亦承不知道这两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
他就这样坐在顾母身边，手紧紧捏着顾母的手。
顾母总算是醒了。
“你爸爸呢？”顾母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顾父。
顾亦承将头埋得更深，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迅速在眼眶里汇集。
顾母看着顾亦承这个样子，心像是被重鼓狠狠锤了一番，眼泪再次涌出来。
“儿子…”
“儿子！”
顾母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行了，她不知道是该悲伤自己的丈夫，还是该安慰自己的儿子。
顾亦承擦了擦眼泪才抬起头看着顾母。
“妈，我在。”
顾亦承的眼眶也是红的不像话。
“你爸爸…”
顾母不愿意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了，还是执拗的想再问一遍。
顾亦承此时感觉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完全发不出声音。
反复吞咽了好几次，顾亦承才点了点头。
顾母一下就吼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声音直接填满了整个房间。
门外路过的护士，病人，家属都被吓了一跳。
众人都没有说话，大家都明白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
纷纷低下了头，甚至有些还摇了摇头。
顾亦承想要安慰顾母，想让她此刻情绪不要太激动。
可是他不管怎么调整呼吸，不管怎么压抑自己情绪。
他还是说不出话，眼眶已经红的不像样。
顾亦承只能默默抽出好几张纸巾，为顾母擦拭着眼泪。
“亦承…我的天塌了…”
顾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绝望。
顾亦承甚至有些心慌，直接抱住了顾母。
“妈，你还有我，我还在。”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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