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李明的手腕往断崖方向冲，山雾裹着湿冷的风灌进衣领。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被刀尖盯上的直觉。
"顾大哥！"李明的药箱撞在我背上，瓶罐相撞的脆响里混着他发颤的抽气声，"他们追上来了！"
我猛地刹住脚步，转身时混沌灵识不受控地翻涌。
识海像被热油浇过的铁锅，精神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但此刻顾不上了——三盏青灯破雾而来，灯芯是幽绿的磷火，把持灯人玄色道袍上的骷髅绣纹照得活过来似的，腰间的骨哨在风里发出呜咽。
最前面的高个弟子刀尖挑起我的衣角，寒光擦着皮肤划过："青云门的老鼠，躲得倒巧。"他咧嘴笑时，露出两颗染了血的犬齿，"幽冥宗夜巡队可不像东峰那群废物——"
话音未落。
我腰间的雷火符先炸了。
是苏璃的信号。
三响闷雷般的炸响穿透雾幕，第一声刚落，东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剑鸣。
我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赤焰似的身影——苏璃的血炼剑劈开两柄鬼头刀，剑刃上的桃花纹路被血浸得更艳，她反手挑飞一盏青灯，磷火溅在道袍上，烧出刺鼻的焦味。
"李明！"我反手把他推进旁边的岩石缝，"护好药箱，别出来！"
他攥着药箱的指节泛白，却用力点头："顾大哥小心！
我...我数着，等您要续魂丹的时候——"
后面的话被刀剑相击的脆响截断。
我抽出随身的玄铁剑，混沌灵识在识海深处翻搅，瞬间解析出高个弟子刀招的破绽——他握刀的手腕太僵，下劈时重心会偏移三寸。
第一刀劈来的瞬间，我侧身避开，剑锋划开他的右肩。
血溅在青灯上，磷火"滋啦"一声暗了暗。
"小崽子敢伤我！"高个弟子捂着伤口暴喝，腰间骨哨猛地吹响。
雾里顿时窜出七八个玄色身影。
他们的刀上缠着黑绳，刀身泛着青灰，是淬了尸毒的幽冥刃。
我挥剑格开两刀，第三刀擦过左臂，火辣辣的疼——毒已经开始渗了。
"顾尘！"
南边突然传来韩枫的吼喝。
我转头的刹那，一道火光划破雾幕，是他背的霹雳火炸了。
南峰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映得山雾都红了，但与此同时，至少二十道黑影从火光中窜出，举着鬼头刀朝韩枫扑去。
他的铁鞭扫倒三个，第四刀砍在他左肩，血珠溅在火折子上，"滋"地灭了。
"苏璃！"我吼她的名字，剑刃挑飞刺向胸口的幽冥刃，"东边有伏兵！"
"知道！"她的回应混着骨骼爆响——那是她运起女武神体的征兆。
血炼剑突然暴涨三寸，劈翻围攻的三人，剑脊撞在一块岩石上，碎石飞溅，砸得两个幽冥弟子捂头后退。
但敌人越围越多。
我数了数，此刻至少有三十人，把我们三个的位置围成半圆。
苏璃那边的剑势开始发沉，韩枫的铁鞭抡得慢了，我左臂的毒顺着血管往上爬，指尖已经开始发麻。
"顾大哥！"李明突然从岩缝里扑出来，药瓶在他手里撞得叮当响，"醒神散！"他扬手撒出一把金色药粉，我吸进鼻腔的瞬间，毒麻的感觉退了三分。
"回去！"我反手推他，却在转身时瞥见雾里多了几道陌生的身影——不是玄色道袍，是青、白、赤三色法衣，腰间挂着各大门派的玉牌。
为首的是个穿月白道袍的中年人，眉骨有道刀疤，手里握着柄刻满星纹的长剑。
他的剑指在胸前划出法诀，一道星光破空而至，直接洞穿了我背后举刀的幽冥弟子。
"青云门顾尘？"他转身时，法衣下摆扫开一片雾，露出腰间的"云"字玉牌，"我是苍梧山赵云，奉青云掌门之命来援。"
我瞳孔骤缩——掌门何时联络的苍梧山？
但此刻没时间细想。
赵云的剑已经再次出鞘，星光如瀑，瞬间绞碎五柄幽冥刃。
他身后的修士各展神通：穿青袍的撒出漫天柳叶，每片叶子都变成柳叶刀；穿赤衣的捏着火诀，指尖跃动的火苗比韩枫的霹雳火还烈。
"顾兄弟，左边！"赵云突然旋身，剑鞘撞开刺向我后心的鬼头刀。
他的声音沉稳得像山岩，"我带了苍梧、万毒、丹霞三派的三十位修士，南峰和东峰的援军也快到了。"
有了生力军，战局瞬间逆转。
苏璃的剑势重新凌厉起来，血炼剑挑飞一盏青灯，磷火落在幽冥弟子堆里，烧得他们鬼哭狼嚎。
韩枫的铁鞭裹着霹雳火的余温，抽在敌人腰上，直接抽断两根肋骨。
李明缩在岩缝里，把醒神散和续魂丹往各个方向扔，有个丹霞派修士被砍伤，他扔过去的续魂丹正好滚到对方手边，那修士服下后立刻翻起身，火诀捏得更急了。
最后一个幽冥弟子被赵云的星光剑钉在岩石上时，山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满地玄色道袍，和东峰方向渐渐逼近的火把——是主力到了。
"多谢赵兄。"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左臂的毒已经被醒神散压制住，但混沌灵识的消耗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赵云收了剑，刀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白："该谢的是青云掌门。
三日前他传讯各大门派，说幽冥宗要对青云山动手，让我们速来支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看来消息不假。"
我握紧玄铁剑，掌心沁出冷汗——掌门确实有未雨绸缪的本事，但他为何没提前告知我？
难道...
"顾兄弟？"赵云拍了拍我肩膀，"我们先回青云门吧。
掌门说要等你回去，再和各派长老共商对策。"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我脚边，像道无声的催促。
远处东峰的火把越来越近，照见苏璃正在给韩枫包扎伤口，李明蹲在旁边，把滚到草丛里的药瓶一个个捡回药箱。
我望着青云山方向的灯火，喉间突然发紧。
这场仗，我们暂时赢了，但幽冥宗的真正后手...
"走。"我提剑转身，"回青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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