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六月中旬。
长安城的槐花早已谢尽，取而代之的是满城郁郁葱葱的绿意。
安仁坊的小院内，石榴花开得正艳，如火如荼缀在枝头，映着湛蓝的天色，格外明艳。
这些日子，陆昭阳与许延年各自忙碌，一个行医问诊，一个处理公务，虽不能日日相见，却总能在黄昏时分寻得片刻相聚。太傅府内已装饰一新，朱漆廊柱重新刷过，庭院中的石阶也换了新的，处处透着喜庆。
这日清晨，陆昭阳正在院中晾晒新采的草药，杜安匆匆走来，手中捧着一封烫金帖子："陆先生，锦绣坊来信，说是婚服已制好了。"
陆昭阳接过帖子，指尖触及那精致的烫金纹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她展开信笺，上面工整地写着邀他们前去试衣，若有不合之处还可修改。
刚用过午膳，院外便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陆昭阳推开窗棂，见许延年一袭墨色长衫立于院门外，他抬头望来，眼中盛满温柔。
"昭阳。"他轻声唤道，声音低沉悦耳。
陆昭阳合上窗，理了理衣襟，推门而出。许延年见她出来，唇角微扬，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尘埃："锦绣坊来信了？"
"嗯。"陆昭阳点头，发间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说是已经做好了。"
许延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便去看看。"
两人并肩走在长安街头，许延年的手虚扶在陆昭阳腰后，既守礼又透着亲密。
路过的行人偶尔投来艳羡的目光，这对璧人，一个清冷如月，一个俊朗如山，般配得令人移不开眼。
锦绣坊内，掌柜早已候在门口，见二人到来，连忙迎上前，脸上堆满笑容："许大人，陆先生，恭候多时了！"他躬身引二人入内，"婚服已经备好，就等着二位来试呢。"
内室宽敞明亮，四角摆放着冰盆，凉意沁人。正中摆着两套华美的婚服，用锦缎覆盖，只露出些许精致的纹样。
"陆先生试试？"掌柜恭敬道，"若有不合身之处，绣娘们立刻修改。"
陆昭阳轻轻点头，掌柜立刻命两名绣娘捧起那套女装，引她去了屏风后。
许延年在外间等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始终未离开那扇屏风。
片刻后，帘子被掀起，陆昭阳缓步走出。许延年抬眼望去，呼吸不由一滞。
那是一袭正红色的鸾凤纹嫁衣，上襦用最上等的蜀锦制成，鲜艳如朝霞，衣襟与袖口以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鸾鸟，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下裳是碧绿色的云锦，裙摆处层层叠叠的宝相花纹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宛如水面荡起的涟漪。腰间系着织金蹀躞带，更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陆昭阳微微低头，她唇色如樱，整个人如同一幅活过来的仕女图，明艳不可方物。
她颊边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抬眸看向许延年，眼中含着羞涩："如何？"
许延年喉结滚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美。"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无限深情。
掌柜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陆先生穿这身真是天仙下凡！这鸾鸟纹用了特殊的织法，从不同角度看，鸟儿仿佛在动呢。"
绣娘们围着陆昭阳调整细节，这里收一针，那里放一线，确保每一处都完美贴合。许延年站在一旁，目光片刻不离，似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心底。
"许大人也该试试您的婚服了。"掌柜适时提醒道，命人捧出另一套衣裳。
许延年这才回过神，随掌柜去了另一间内室。不多时，他换好婚服出来。
许延年的婚服是绛红色的织锦长袍，衣料厚重挺括，透着庄重与威严。袍身上用暗金线绣着云纹，行走间如流云浮动，低调中透着奢华。腰间玉带镶嵌着墨玉，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当他换好衣裳走出来时，陆昭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绛红色衬得他越发俊朗挺拔，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光，整个人如谪仙般出尘。
"很合适。"陆昭阳轻声道，指尖不自觉地抚过他的袖口，触到那精致的纹样。
许延年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喜欢吗？"
陆昭阳点头，眼中漾起笑意："喜欢。"
掌柜看着这对璧人，忍不住赞叹："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婚服穿在二位身上，比画上的神仙眷侣还要好看。"
试完衣裳，绣娘们又细心地记下几处需要微调的地方。许延年与掌柜商议着取衣的日期，陆昭阳则站在窗边，望着院中的一株海棠出神。
嫁衣上的金线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闪烁，宛如星辰。
"昭阳。"许延年轻唤她的名字，走到她身侧，"在想什么？"
陆昭阳回神，唇角微扬："时间过得真快。"
许延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绿叶在风中轻轻摇曳："还有不到两个月。"他声音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试完婚服，二人并肩走出锦绣坊。日头已高，街上行人渐多。许延年撑开一柄青竹伞，为陆昭阳遮阳。伞面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二人，仿佛隔出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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