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叶雨婷正和吴燕妮讨论着下周的网店广告方案，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叶雨婷瞥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广东茂名。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茂名——那是陈波的老家。
"喂，您好。"她按下接听键，声音不自觉地收紧。
"请问是叶雨婷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我是陈波的初中同学，李志强。"
叶雨婷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陈波——已去世三年了的丈夫，渐渐模糊并想淡忘的名字，突然又闯入她的生活，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是我，有什么事吗？"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但坐在对面的吴燕妮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投来询问的目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那个...陈波的妈妈，孙阿姨，昨天夜里走了。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
叶雨婷感到一阵眩晕，办公室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孙翠花——她曾经的婆婆，那个在陈波走后，还留在虎门帮她带儿子的勤劳善良的老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葬礼定在后天，在茂名老家。"李志强继续说道，"陈涛不让人通知你，但是...我作为陈波的同学，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毕竟，你们还有个孩子。"
叶雨婷机械地应答着，挂断电话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靠在椅背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吴燕妮关切地探过身。
"陈波的妈妈...去世了。"叶雨婷喃喃道，眼神有些涣散。
吴燕妮倒吸一口气："那个对你..."
"嗯，就是那个听小儿子话，跟我争家产的婆婆。"叶雨婷苦笑一声，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与叶雨婷内心的阴霾形成鲜明对比。
"你打算去吗？"吴燕妮小心翼翼地问。
叶雨婷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十二岁儿子陈栋天真无邪的脸庞。无论，她和陈涛之间有多少恩怨，孙翠花始终都是陈栋的亲奶奶。
孙翠花呆在虎门的日子，对陈栋这个大孙子，那可是疼爱有加的。
"我得去。"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坚定，"主要是带小栋去，让他去跟奶奶做个最后的告别。"
吴燕妮点点头，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这是我必须自己面对的事。"叶雨婷挤出一个微笑，"不过谢谢你。"
拿起手机，叶雨婷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老家的电话。几声等待音后，母亲熟悉的声音传来。
"妈，是我。"叶雨婷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个消息要告诉您...陈波的妈妈去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个老太婆？她当年那么对你..."
"我知道，妈。"叶雨婷打断道，"但我决定带小栋去参加葬礼。不管怎样，她是小栋的奶奶。"
母亲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吗？见到陈波那边的其它家人..."
"都过去了，妈。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叶雨婷望着窗外的蓝天，"我只是去做应该做的事。"
挂断与母亲的通话后，叶雨婷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文杰，她知道文杰还在老家建房子，要让儿子最快时间回来虎门，只能是让文杰亲自开车送过来。
"文杰，能帮我个忙吗？"她直接问道，"明天能不能把小栋送到虎门来？我需要带他去一趟茂名。"
"茂名？陈波老家？"文杰的声音充满惊讶，"出什么事了？"
"他妈妈去世了。"叶雨婷简单解释，"小栋应该去送最后一面。"
"你真是...太善良了。"文杰感叹道，"行，我明天一早就送小栋过去，你放心。"
安排好一切，叶雨婷放下手机，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吴燕妮已经贴心地泡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
"妮子，谢谢。"叶雨婷捧起茶杯，热气氤氲中，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第一次见孙翠花的场景。那时她刚和陈波结婚不久，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去茂名见公婆。孙翠花对她还算热情，但言语间总透露着对"城里媳妇"的戒备。
"雨婷啊，我们陈家就陈波最有出息了，以后，就指望你们在大城市为我们陈家光宗耀祖了。"孙翠花当时拍着她的手说，眼神中满是期待。
婚后第二年，当她因为突然怀孕时，孙翠花二话不说，从茂名赶过来，细心的照顾起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茶杯突然烫到了手指，叶雨婷这才从回忆中惊醒。她惊讶地发现，回忆这些往事时，心中的刺痛(唯一的痛感，就是争着分家产)感已经减轻了许多。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她想。
"要不要提前下班？"吴燕妮建议道，"你需要时间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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