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瑶和一旁的姜涛换了一个眼神，姜涛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不等水瑶继续问，自己先按耐不住的开了口。
“你身边都是像你这样被招募来的人吗？”
“大部分都是我们这样的，但有些人不是，有些人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他们平时不怎么和我们来往，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少年士兵回答道，
“小民来这里有半年了，一直在山里，每日半日做活，半日训练，一直没有出去过，很多事情真的不知道。但是小民真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公主您老人家是青天大老爷，可不要冤枉小民呀。”
少年士兵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着求饶起来，只是说的话让姜涛一再皱眉，最后听着实在不像样了，长公主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怎么就成了老人家，还青天大老爷，果然是乡间小民，不成体统。
姜涛正准备让人把少年士兵带下去，水瑶却一摆手制止了他，继续问道:
“你说你来这儿时日短，那你身边有没有在这儿时间长的，和你一样被雇来做雇佣军的人？”
少年士兵停止了哭喊，抹了一把满脸的鼻涕眼泪，茫然无措的看着水瑶，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小兵直勾勾的眼神让姜涛很是不满，正准备开口呵斥，忽然见小兵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泪就笑起来，
“公主大人，我明白了，你想找一个老兵油子，问明白这山里的情况是吧？这我知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几年了，他啥都明白，跟上面的那些人也说得上话，就是可惜不识字，不然，肯定早就被提拔了。”
姜涛听这小兵废话颇多，就有些不耐烦，见一旁的水瑶依旧和颜悦色，自己也只好勉强忍耐住。
“哦，你知道有这样的人？不知道你跟他熟识吗？”
“熟，我跟他天天在一起，可熟啦。”
小兵骄傲的说:
“他是我们的小队长，叫莫大海，管着一百来号人呢，据说这在朝廷的军队里都算不小的官了，叫百夫长。
我们这里没有那些官阶，我们小队长莫大海也是和我们一样为了免税和银子来这里的，本来他都已经来这里三年了，按理说，也攒了不少银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出去，也没回过家。”
小兵带着点不解的说，水瑶立刻听出来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哦，你们这里的人是可以出去的回家的？”
“是的，可以回家，但是不容易，要向上面汇报等上面的大人批示同意才行，满了三年的也可以选择留下或者回去。不过，只要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也就不能再给家里免税和挣饷银了，所以，这些年，回去的人也是少数。这个莫大海就是这样，一直留在这里，从来不提回家的事情，总是嚷嚷着说回去干什么，在这里多好，还能给家里挣银子，回去以后，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差事，自己能吃饱饭不说，还能养活老婆孩子。他还经常劝那些在山里待不住的人，让他们别天天要求出去回家，所以上面的人都对他挺满意的，连带的，对我们小队也不错，大家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他在山外有老婆孩子，还在山里呆了好几年，却不曾提出要回去一趟?”
水瑶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却总也抓不住。
小兵点点头，
“是。”
他不明白面前这个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公主怎么一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那张好看的脸也绷得紧紧的，像是不高兴了。弄得他心里忐忑不已，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
水瑶突然问道，
“小四，小民叫王小四。”
小兵不明白水瑶为什么突然发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四，你看对面就是你们的人，我要是放你回去，你能见到莫大海，给他捎个信吗？”
小四听了水瑶的话，却面露迟疑，
“怎么，你不愿意?”
小四听见这一问，吓的连忙磕了一个头，
“公主，不是不愿意，小民其实是不想再回去了，要是您老人家能放了小民，小民还是想回家。”
这王小四说起家来，眼泪汪汪的。
姜涛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说在这山里吃得饱，穿的暖吗？怎么还不愿意回去了，莫非是一开战，你就害怕了，要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像你这样，只想着吃军粮拿饷银，却贪生怕死，不肯上沙场卖命，岂不是该杀。”
听见姜涛的呵斥，王小四吓得眼泪又涌了出来，可听到最后，他又不服气的抹掉了眼泪，
“我不是怕死，是不愿意留在这里了，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我也明白，可这里总让我们觉得不太对劲，所有的人，只要出去，就没有见到过回来，后山那块还有一处禁地，从来都不让我们过去，有一次我问过莫队长，他当时就变了脸，骂了我，说要想活着，就管好自己的嘴和腿，别乱说，也别乱走。我就再也不敢问了，可从那以后，我就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一些长相凶恶的怪物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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