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只是仰头灌了一口啤酒，喉结上下滚动，放下酒瓶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抬眼看向林药，目光复杂，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许久，男人缓缓说道，“前段时间突然很多人找上我搭线……”
女人顿时愣住，她握紧了拳头，眼中带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所以呢，你是要逼我去相亲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狭隘。”男人语气蛮横，第一次动了些脾气。
“在那之前，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男朋友，自然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除非，他是个地痞流氓……”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李闻一眼。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不错。”
“哈哈……”李闻尬笑一声，第二次觉得自己回归龙华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查了他，从资料来看，这小子是个人物。”
男人继续说着，眼中带了些追忆之色。
“不管是带领龙华转型，亦或者是后面的突然隐退，我觉得倒是有几分英雄胆气。”
李闻突然被夸，心中感觉到一阵异样，只好端起了一杯那杯啤酒，敬了男人一杯。
第二杯酒液下肚，男人的话匣子像是终于被打开，絮絮叨叨了起来。
“这几天找我搭线的人很多，但我已经跟圈子里的所有人说了，说我女儿有了对象，不需要再玩联姻这套。”
林药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微颤。
“爸。”
然而，男人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地盯着林药。
“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有了对象，才拒绝那些联姻提议的。”
“就算你仍旧单身，我也不会答应他们。”
林药闻言，微微一愣，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
男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因为我一直以来都认可你的能力。”
“你从小就聪明伶俐，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不需要依靠联姻来获取资源，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番话说的太过直白，让女人的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就在林药还沉浸在男人的话中时，他继续说道，“所以今天我过来，不只是看看这个叫李闻的小子，更是想……”
男人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我对不起你，一直以来，我只给了你优渥的物质生活，却几乎没陪你吃过几次饭，错过了你成长的许多重要时刻。”
林药愣了愣，轻声问道，“为什么现在突然跟我道歉？”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李闻，又缓缓移回林药身上。
“或许是因为李闻吧。”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先我一步，向你倾诉了感情，给了你我从未给予过的陪伴，这让我觉得自己有些懦弱，连认真看你的勇气都没有。”
……
半个小时后，趁着林药上洗手间的功夫，男人看向了李闻。
他缓缓伸出了手，“我叫林齐。”
李闻愣了愣，“李闻。”
看着林齐如此认真的介绍了自己，李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考量。
“所以……”
男人闭了闭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我到底怎么这么无能，将自己和家庭的关系弄的如此难堪。”
“这倒也不至于。”李闻看着林齐这么抹黑自己，有点儿无措。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沧桑，缓缓说道。
“我和林药的母亲是商业联姻，当初，两家为了利益结合，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功利性。”
“这些年，我们之间几乎毫无感情可言，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各自的轨道上生活。”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很少有时间陪伴林药，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我缺席了太多。”
“几年前，我和她母亲有了一对双胞胎，那原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离婚。
“儿子被她母亲带走，而女儿林亦灵则留了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前段时间，林药告诉我，她要将林亦灵带走生活，我答应了。”
林齐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咽下满心的苦涩。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我在孩子们的生命里，究竟扮演了一个多么失败的角色。”
说到这里，男人举起手中酒瓶，一饮而尽。
李闻则是开始惊讶的数起了他身边的空酒瓶，“一二三四五……有实力。”
“什么？”男人皱起眉，没听清李闻的呢喃。
李闻抿了抿唇，“我说，知错就改还是好父亲。”
“你的意思是……”男人眼中突然多了些希冀。
“回不到最好的状态了。”李闻摆摆手，男人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但能修复一点儿是一点儿吧，至少林亦灵还小。”李闻又继续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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