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黄浦江面的游轮拉响汽笛。
孔妍赤脚踩在华尔道夫套房的地毯上，婚纱鱼尾摆拖过散落着财务报表的茶几，玻璃杯底压着的并购案流程图正巧与她脚踝处的玫瑰纹身重叠。
“郑老板的团队十点就到。”顾霆琛将热美式咖啡放在窗台，金属袖扣擦过她后颈未卸的珠链，“但你的睫毛膏晕开了。”
孔妍对着落地窗的反光噘嘴，突然伸手扯松他的领带：“顾总昨晚撕婚纱时，怎么不担心我的妆？”她指尖残留的玫瑰金亮片沾在他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落进衬衫领口。
智能窗帘感应到阳光自动升起，照亮她藏在婚纱罩衫下的黑色战术腰带——那里别着三枚不同制式的U盘。
当投影仪在江景会议室投出3D建筑模型时，郑老板带来的十二人团队正在传阅错版方案书。
“小赵把第三季度的建材报价和五年前的混在一起了！”负责预算的眼镜女孩突然拍桌，平板电脑上的柱状图像被猫爪划过的毛线团。
孔妍咬着水蜜桃味棒棒糖转椅子，糖纸在指尖叠成六芒星。
她看着模型里忽明忽暗的承重结构参数，突然用高跟鞋尖踢了下顾霆琛的小腿：“我要那面曲面玻璃墙改成双鱼玉佩造型。”
“你知道这意味着增加0.3%预算吗？”郑老板抹了把额头的汗，施工图在他平板上来回翻转，“而且我们团队没人做过这种异形——”
话没说完就被孔妍的笑声打断。
她将糖棍点在3D模型的悬挑位置：“您带来的钢结构工程师上个月刚完成深圳扭转大楼，而这位看起来快哭出来的小姑娘——”棒棒糖转向角落里埋头核对数据的实习生，“她毕业论文写的就是玉器纹样力学分析吧？”
会议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顾霆琛的钢笔在保密协议上沙沙游走。
当孔妍把棒棒糖纸折成的六芒星塞进实习生手心时，玻璃幕墙外的江面正掠过装载建材的货轮，汽笛声惊飞了十八只灰椋鸟。
三日后暴雨突至，孔妍裹着顾霆琛的西装外套冲进工地指挥部。
防水台高跟鞋陷在泥泞里，她干脆脱了鞋赤脚踩上设计图纸。
“王工应该去盯混凝土配比！”她对着对讲机喊话时，发梢滴落的水珠正巧砸在图纸某个标注错误的坐标点，“让小林带着他的宝贝无人机去拍东南角基坑——上次航拍他找到了三个渗水点不是？”
郑老板举着伞追过来时，差点被横亘在沙堆里的BIM建模仪器绊倒。
他看见孔妍正用口红在临时挡雨棚上画分工表，鲜红的箭头穿透雨幕指向每个队员的强项区域。
“您从哪挖来这些怪才？”他的问题被雷声劈碎在钢筋碰撞声中。
“他们眼睛里都住着星星啊。”孔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指向正在操作探地雷达的年轻工程师，“比如那位，每次摸到精密仪器时瞳孔会放大0.3毫米呢。”
暮色降临时，顾霆琛在观景平台找到蜷缩在懒人沙发里的孔妍。
她脚边散落着七种颜色的荧光便利贴，平板电脑正在循环播放团队成员的工作视频。
“这是今早的会议记录。”他将温热的姜茶放在她膝头，指腹蹭过她锁骨处未擦净的防水睫毛膏，“郑老板说要给你单独开庆功宴。”
孔妍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发间珍珠夹掉进柠檬片堆：“快看小林的无人机新构图！”她举起平板，暴雨后的晚霞中，四十架无人机正在拼出DNA链状的光轨，“他把我随口说的双螺旋创意和建材运输路线结合了！”
顾霆琛的轻笑淹没在外滩骤然亮起的霓虹里。
他注视着孔妍手舞足蹈时晃动的翡翠平安扣，那抹绿光正巧投射在正在自动生成财务报表的AI系统界面上。
当她的赤脚无意间踩到他锃亮的皮鞋，指挥部门口的白玉兰突然抖落蓄积的雨水，惊醒了蜷在图纸堆里打盹的实习生。
“明天要验收第一批模块了。”孔妍突然安静下来，指尖无意识摩挲战术腰带的卡扣。
江风掀起她缝着暗袋的衬衫下摆，露出后腰处未愈的定位器植入疤痕。
对岸LED巨幕正在轮播婚礼蛋糕同款糖霜的冰淇淋广告，投屏光线将她的睫毛染成琥珀色。
顾霆琛转动无名指上的钨钢婚戒，芯片接口在月光下泛着冷蓝。
他想起今晨在监控里看到她踮脚给测量员调整全站仪的模样——那时晨雾未散，她发间别的玫瑰绒花与激光射线形成奇妙的光栅，而此刻她沾着泥点的脚踝正无意识地轻蹭他的西装裤管。
远处货轮再次拉响汽笛，声波震碎了江面倒映的霓虹星子。
顾霆琛站在指挥部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的玫瑰暗纹。
晨光穿透防尘网在孔妍发梢织出金线，他看着她踮脚给测量员调整全站仪的模样，喉结微微滚动——那支被她别在战术腰带的激光笔，此刻正在混凝土墙面投射出歪歪扭扭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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