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以前收过手机，罚站过学生，也训斥过迟到的人。但发这么大火还是头一次，同学们都难免有些震惊和畏惧。
“我滴妈呀，周老师刚才那声音大的，我都有点耳鸣了。”何斌跟吴航吐槽道。
吴航也有点心有余悸，“周老师那些词儿用的，跟以前的私塾先生一样。得亏现在是新社会了，不然非得拿个戒尺打咱板子。”
“你还怕这个？你皮糙肉厚的，手上一层老茧，估计都感觉不到疼。”
吴航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没挨过打，别说戒尺了，小时候老师用那种干巴树枝抽我手心，都疼得我受不了。”
何斌叹了口气，“唉，我没你运气那么差，我从小到大碰到的老师都还不错，周老师已经是我遇到的最吓人的了。”
吴航看了看他，突然说道：“你这刘海都快遮住眼了，都4102年了，你怎么还搁这儿杀马特文艺复兴啊，小心周老师什么时候也批斗批斗你。”
何斌捋了一下头发，无语地说：“就是头发留长了一点而已，怎么就杀马特了？周老师应该不会闲的没事儿说我，不用操心这个。”
吴航只好不再说话，他言尽于此，再多说就不礼貌了。
另一边，张娅琪也在和林楚楚小声蛐蛐。
“楚楚，你爸有这么凶的时候吗？”
林楚楚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有吧，但他在学校有没有发脾气我没见过，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也只见他发过一次火。”
“因为什么事儿？”
“我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嘛，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经常跟邻居家小孩一起出去玩。那时候一中的教师家属楼还没盖好，我们家当时住在柏河边......”
听到这里，张娅琪忍不住问道：“你就和邻居小孩跑去河边玩了？”
“没错，那时候我只有五岁多，很喜欢跟在邻居的哥哥姐姐屁股后面。那次他们说要去河边玩，我就跟着去了。
我记得那时候城区的河边还有大片的草地，不像现在这样都是修好的石头斜坡。
结果我在河边趴着看一堆蝌蚪看得入神，没注意到其他小朋友都已经回家了。
等我发现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哭了起来，哭累了后，竟然在河边的草地里睡着了。”
张娅琪惊讶：“那你爸妈要担心死了。”
“是啊，”林楚楚无奈一笑，“我后来听说，我爸妈下班回家后看我不在家，赶紧问邻居家，问了好几个小孩才有人说我去河边了。
问题是其他小孩都回家了，就我没回家，还是去河边这种地方，我爸妈当时感觉天都快塌了，他们什么都顾不上，就往河边跑，结果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我。”
“你睡在河边的草地里，被草挡住了吧？”
“嗯，”林楚楚点头，“而且睡得死沉死沉的，也没听到我爸妈喊我的声音。他们吓坏了，还以为是我掉河里了，长大后听我爸妈说，当时他们头晕腿软，脑子一片空白，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最后是怎么找到的？”
“他们先是报了警，又打电话发动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在那片草地和河道地毯式地找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了大概半小时，我的一个表姑才发现我在草丛里睡得正香呢。
我被喊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我爸妈特高兴，跟他们说：‘爸爸，妈妈，我在捉小青蛙呢！’
我爸一下就急眼了，把我从表姑怀里拽过去就打，边打还边喊：‘我让你捉青蛙！我让你捉青蛙！’”
张娅琪乐不可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是保护青蛙的公益大使呢。”
林楚楚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其实那次经历我很多都记不清了，都是我爸妈或者亲戚和我说的，但我对那天我爸生气的样子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的双眼通红，面容扭曲，就像吃人的妖怪一样，我特别害怕，还连着做了好几晩噩梦。等到长大后我才意识到，那是他流眼泪流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生气，也是唯一一次见他流泪。”
说着说着，林楚楚的双眼中闪出水花，她努力地眨巴了几次眼睛没有让它落下。
张娅琪沉默了，她也有点想流眼泪。
她连忙扯出一丝笑容，讲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儿：“哎呀，其实我小时候也走丢过，不过那时候我是在闹市里走丢的，人太多被挤散了。”
林楚楚轻轻拂了一下眼睛，安静听着。
“我爸妈发现我走失后，也是急得六神无主，看到附近有家派出所，就冲到里面要报警。结果刚进门，就发现我正在派出所警察叔叔的大腿上坐着，吃雪糕吃的正起劲儿呢。”
林楚楚露出笑容：“你自己跑去的吗？”
“对的呀，有困难找警察嘛，我爸妈从小就这么教我。后来那个警察叔叔还夸我呢，说这孩子一点都不慌，溜达着就进屋里了，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她也不客气，就说要吃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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