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兵面露为难,却还是解释道:“张上士,您也清楚,十几万义勇军等着换装,冬装缺口大得很!能给他们套身‘皮’就不错了,总不能让这群人穿着老百姓的破衣烂衫上阵地吧?”
说到这,他偷瞄了眼张涵的脸,见对方脸色沉得吓人,接着道:
“这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是上面的硬性要求,必须让随军记者拍、让无人机传素材回后方。”
“要让民众看到,我们还有成建制的部队,还有统一标识,国家的‘架子’不能倒。”
“所以,冻死也好,战死也罢,死前要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国家派来的兵,而不是被战火洗劫一空的难民。”
“用层皮撑架子也算兵?”张涵握紧拳头,怒从心起,大手一挥,没再给列兵多说的机会,脚下一使劲,转身就加快步伐往前走。
“张上士,没人想这样,但后勤压力实在太大了…”
列兵还想再解释两句,可跑到旁边,瞥见张涵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气,终究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跟在后面,没再吭声。
组建炮灰部队,却不能分化主力部队战斗力,就只能东拼西凑。
军服多好做啊。
一匹布、两条线,机器一转就是一套。
可布从哪来?
染料从哪来?
时间从哪来?
先紧着老的、能打的、有番号的穿。
剩下的,有什么穿什么,谁还管你合不合身、暖不暖和。
说到底,这些人不是来打仗的,是来“顶着”的。
没人指望他们赢,只指望他们死得慢一点,别死太快,别死得太难看。
命?
命不是命,是数。
凑够数,就行。
领枪的地方是在一处两栋联排的民房,占地面积大概400多个平方。
负责驻守的,是一周前从前线撤下来休整第463步兵团麾下的1306步兵营,实打实的正规军,却清一色都是步兵,没配任何装甲载具。
想来是上头权衡过后,觉得这处后勤据点相对安全,犯不上把宝贵的重装备浪费在这儿。
院角挤着三十多辆军用卡车,车身上还贴着横幅,“壁水市武装部,紧急军用物资。”
房顶上、二楼窗口架着几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院外四方。
可警戒的士兵要么斜倚着枪身抽烟,烟圈慢悠悠飘上天,要么裹着军大衣缩在墙角补觉。
两个排的士兵在军官的吆喝下围着卡车忙乎,逐车核对箱体编号、查验封条,再往下卸货。
有人搬着箱子骂骂咧咧:“这破箱子沉得要死,封条还他妈粘这么紧!”
“磨磨蹭蹭的,天亮前卸不完又得挨骂!”
动静一大,房顶上警戒的机枪手就探下头吼:“轻点!你们他妈想翻天?这机枪没上保险,一会吓得老子手抖走了火,崩着谁算谁的!”
底下的人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动作却没慢多少,只是嗓门压低了些,唯有搬箱子的闷响还在院子里回荡。
张涵站在院门口瞥了一眼这乱糟糟的景象,嘴角一撇,带着点嘲讽道:“这就是你们正规部队的风范?身处一线,哨兵还敢睡觉?”
“这……”旁边的列兵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不是不能说,是真不敢说。
“行了,不为难你。”张涵压了压帽檐,眼底的嘲讽淡了下去,懒得再深究,“带路吧。”
列兵这才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双手捧着文件快步递到门口站岗的士兵手上,动作都带着点仓促的讨好。
张涵跟在后面,脑子里却绕不开刚才那乱糟糟的景象。
连番大战下来,军纪早没了往日的严明,不是兵不行,是这仗打得太熬人。
打胜仗有赏有脸面,打败仗要追责要受气,可这拉锯战足足拖了一个多月,像样的胜仗没几场,弟兄们的伤亡却堆成了山。
这就跟古时的农民起义军一个理,起初哪支不是带着“不扰乡邻”的规矩起事?
可越败越窝囊,越打越没底气,士兵们在战场上受够了敌军的屠戮,攒满了一肚子挫败感,总不能对着枪炮撒野。
没了胜仗撑着心气,没了盼头拴着行为,就只能往更弱的地方找出口。
欺压手无寸铁的民众,抢点东西、耍点威风,在弱者面前找回点久违的掌控感。
原来我还能决定谁死谁活,原来我还活着。
在战场上丢尽了尊严,就想在欺凌中捞回点脸面,这种发泄一旦开了头,纪律的底线便一退再退,到最后自然成了军纪败坏的匪徒。
眼前这些兵,不过是把懈怠露在了明面上。
站岗抽烟、卸货骂娘、偷个懒补个觉,看似是小事,可这股松垮的风气一旦蔓延,谁知道往后会滑向哪一步?
但话又说回来,今天天一亮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这种时候,与其板着脸死抠条条框框,不如让兄弟们偷个懒、松口气,好歹攒点力气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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