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荆襄之地还在洪水与战火中挣扎时,川蜀的崇山峻岭间,一支五千人的大乾军队正沿着蜀道缓缓前行。
种冽勒住马缰,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剑门关,眉头微蹙。
川蜀地势险要,自古便是“蜀道难,难如上青天”之地,更兼部族繁杂、势力盘根错节,若处理不当,轻则引发叛乱,重则拖延天下一统的进程。
出发前,姜齐特意将种冽引入宫中御花园内,仔细嘱托,“川蜀归附,重在‘安’而非‘压’。若能和平接管,便是大功一件。”
种冽深知此理,因此在入川途中,他并未急于行军,而是多次派人携带书信,前往联络川蜀的核心将领吴玠、吴璘。
信中,他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而是坦诚传达大乾的承诺。
“原有将领可继续留任,兵权归属大乾统一调度,但日常治军仍由诸位负责,川蜀百姓免去三年赋税,凡因战乱流离者,皆由官府安置返乡。”
起初,吴玠、吴璘对这份承诺充满疑虑。
他们担心归附后会被剥夺兵权,更担心部族亲眷的安危。
种冽得知后,特意挑选几名川蜀旧部出身的士兵,让他们返回成都,当面告知吴玠、吴璘:“种将军已在军中设立‘川蜀旧部安置营’,诸位将领的家眷可先行入营居住,衣食住行皆由大乾供应,绝无半分亏待。”
这份诚意,终于打消了川蜀将领的顾虑。
当种冽的军队抵达成都城外时,吴玠、吴璘率领麾下将领出城迎接,双手捧着川蜀兵权印信,对种冽说道:“我等愿率川蜀军民归附大乾,只求陛下能善待百姓,保川蜀安宁。”
种冽接过印信,郑重回应:“诸位放心,陛下以‘仁’‘法’治天下,定会兑现承诺。从今往后,咱们同为大乾将士,共守这川蜀大地。”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流成河,川蜀的兵权交接在一片平静中完成。
种冽入城后,立即下令:全军不得擅自进入百姓街巷,不得抢掠财物,违令者斩!
同时开放成都粮仓,向贫苦百姓发放粮食。
这些举措,让川蜀百姓悬着的心渐渐放下,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中,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川蜀军事接管顺利推进的同时,洛阳城内的开科取士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与以往科举不同,此次考试的考场内,没有吟诗作对的风雅,取而代之的是“如何治理山地农田”“如何兴修水利防洪”“如何化解部族矛盾”等实务题目。
这一切,都源于姜齐的明确指令:“川蜀之地,需‘实务型’人才。若只会舞文弄墨,不懂百姓疾苦,如何能推动改土归流?”
主考官李助严格按照这一导向选拔人才。
在阅卷时,他特意将那些空谈义理、辞藻华丽的答卷放在一旁,而对那些结合川蜀实际、提出具体治理方案的答卷格外关注。
经过层层筛选,一百二十名优秀进士脱颖而出。
姜齐亲自召见他们,没有长篇大论的训话,而是带着他们来到洛阳城外的农田,指着长势喜人的庄稼说道:“你们看这田地,若不懂得耕种之法,再好的土地也产不出粮食。川蜀百姓,就像这田地,若不用心治理,再好的山河也难以安宁。”
随后,姜齐为每位进士颁发了一本《川蜀风土录》,书中详细记载了川蜀的地理环境、部族习俗、百姓需求。
“你们此去川蜀,要先学、后做、再改。先了解当地情况,再根据实际推行政令,切不可照搬洛阳的做法。更不要强按着百姓去改,要慢一点,缓一点,深一点!”姜齐语重心长地叮嘱,“改土归流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要慢慢来,让百姓真正认同大乾的治理,才算真正成功。”
进士们双手捧着《川蜀风土录》,心中充满了使命感。
他们中有人曾是寒门子弟,深知百姓疾苦,有人曾在前宋为官,有过治理经验。
如今,他们带着姜齐的嘱托,带着对百姓的牵挂,分批踏上前往川蜀的路途。
这支“实务型”人才队伍,如同播撒在川蜀大地的种子,即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第一批进士抵达川蜀时,种冽早已为他们做好了准备,在成都等重镇设立“治理公署”,让进士们以县丞等身份,深入基层开展工作。
这些年轻的进士们,没有摆起官员的架子,而是脱下长衫,换上粗布短褂,跟着当地百姓一起下田劳作,一起上山采药,在劳作中了解川蜀的风土人情。
与此同时,进士们还在川蜀各地推行税制改革,废除了旧有的苛捐杂税,按照土地多寡征收赋税,减轻了贫苦百姓的负担。
在部族间设立调解委员会,由进士与部族头人共同担任调解员,化解部族间的矛盾。
这些举措,如同春雨润物般,渐渐改变着川蜀的面貌。
农田里的收成多了,百姓的笑容多了,部族间的冲突少了,改土归流的种子,在川蜀大地悄然绽放。
让川蜀之地的百姓渐渐习惯了流官治理,之前的土司,头人,这些部族首领,则是被种冽一纸调令,引入到了军中,再借着由头,送到了徐宁麾下和林冲麾下。
姜齐看着种冽送来的奏折,招来李助等人,笑道:“再有几年,川蜀便可安定,到时候,由川蜀南下大理,或者西进吐蕃,也是一个稳定的后方。”
“不过,陛下,何不让吴玠等人顺江而下,以平江南?”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姜齐苦笑道,“借川蜀平江南?没有吴玠李彦仙镇着,那些川蜀之地的牛鬼蛇神怕是把天府之国搞得乌烟瘴气!”
“那把那些牛鬼蛇神调出去?”
“他们可不是那些倭国人。”姜齐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还是先安抚为上,若是刺头,不得不除,也得名正言顺以正视听,否则,川蜀一点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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