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与焦黑舆图嵌合的刹那，整座困龙桩轰然炸开七丈高的光柱。
许瑶后退半步看着冲天而起的青芒，袖中银铃突然全部哑声。
汪尊握剑的手背浮起蛛网状金纹，那是残片吸饱灵力后反噬的征兆。
"尊上！"神秘女子扯断腰间缠着冷梅的丝绦，将止血药粉按在他肋下伤口。
她脖颈间坠着的赤玉髓坠子晃得厉害，倒映着汪尊眉骨处新增的血痕，"西南三十里有座空谷，舆图标注的暗河源头......"
话音未断便被雷鸣截断。
十二道银铃碎片突然悬浮在许瑶身后，排列成某种星宿图案。
少年追随者举着的火把骤然熄灭，所有人听到泥土下传来指甲抓挠石板的声响。
汪尊将染血的残片抛向半空。
青铜光泽暴涨的瞬间，众人脚下突然裂开流淌着荧光的暗河。
裹着血腥气的风从西南方呼啸而来，带着某种腐烂灵草的气息。
他们在黎明前闯入山谷。
许瑶故意落后三步，将沾着汪尊血迹的银杏灰撒进暗河。
水面突然翻涌出婴儿手掌大小的银鱼，鳞片泛着与困龙桩咒文相似的青光。
黑影是从第三棵枯柳下钻出来的。
最先遭袭的是举着探路铜镜的少年。
那团裹着腐叶的黑雾突然缠住他脚踝，铜镜照出张布满血丝的人脸轮廓——但不过半息时间，少年的护体灵气就像蛋壳般碎裂。
"结阵！"汪尊挥出的剑气削断三丈外的槐树枝。
残片在掌心烫出焦糊味，他硬生生劈开扑向神秘女子的第二团黑雾。
许瑶的银铃碎片突然全部转向东方，钉进某块布满青苔的岩石。
黑影攻击带着诡异的粘滞感。
某个女修斩断黑雾的瞬间，自己佩剑竟开始滋生出霉斑。
神秘女子甩出的冷梅丝绦刚缠住受伤同伴的腰，就被黑雾腐蚀得只剩半截金线。
汪尊后撤时踩到某种软泥。
他低头看见自己靴底沾着的根本不是泥土，而是无数蜷缩成球状的虫尸。
残片在这时突然发出蜂鸣，他本能地朝右侧挥出全力一击——本该被斩碎的黑雾却幻化成七道虚影。
"它们在模仿我们的招式！"少年追随者突然嘶吼。
他捂着被洞穿的左肩，指缝间渗出的血已经发黑。
方才被他斩碎的黑雾重新凝聚时，竟使出了与他五分相似的剑招。
许瑶终于动了。
她踩着银铃碎片跃上槐树顶端，绣着金蝶的裙摆扫过树梢时，所有正在攻击的黑雾都停顿了半息。
就是这须臾的空隙，汪尊看清黑影中心有团跳动的紫芒。
残片吸收灵气的速度开始失控。
汪尊整条右臂的经脉都浮出青铜色，眼角余光瞥见两个追随者正被黑雾拖向暗河。
神秘女子突然将赤玉髓拍在他后心，温养多年的本命法器瞬间炸成齑粉。
"尊上......"她咳着血抓住他手腕，将最后三粒保命丹塞进他染血的指缝，"东南巽位......"
汪尊在丹药化开的灼痛中纵身跃起。
残片吸尽的灵力化作三千道金线，他整个人如同燃烧的陨石砸向黑影最密集处。
许瑶的银铃碎片突然全部倒飞回来，在他坠落的轨迹上拼成残缺的星图。
当青铜光芒吞没紫芒的刹那，所有人听到了瓷器碎裂的脆响。
黑影扭曲着缩回地底，露出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山岩。
汪尊单膝跪在冒着青烟的坑洞中央，握剑的手掌血肉模糊。
神秘女子冲过来时踩碎了半截白骨。
她这才发现所谓的地面，竟是无数修士遗骸堆砌的坟场。
许瑶弯腰拾起块沾着黑雾残渣的石头，石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闻起来像存放百年的毒血。
"尊上！
这里有东西！"少年追随者突然大喊。
他手中断剑正插在岩缝里，随着黑雾彻底消散，原本长满青苔的山壁竟褪去伪装。
湿润的雾气从新露出的洞口涌出，隐约可见石阶上闪烁的磷火。
汪尊用残片割开掌心。
鲜血滴在洞口的瞬间，岩壁上突然浮现出半枚朱砂印鉴的轮廓，与焦黑舆图上的痕迹完美重合。
他转头看向许瑶，却发现对方正在数银铃碎片的数量——原本十二枚的碎片，此刻只剩十一枚闪着微光。
风裹着腥气钻进洞口。
少年追随者刚要靠近，突然被石阶缝隙里窜出的藤蔓缠住脚踝。
那藤蔓表面布满眼睛状的凸起，每只"眼睛"里都映着众人扭曲的倒影。
"等等。"汪尊按住神秘女子想要挥剑的手。
残片表面的青铜纹路正在疯狂闪烁，某种跨越千年的共鸣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许瑶将最后那枚银铃碎片弹进洞口时，所有人看到磷火突然变成了幽蓝色。
岩壁上的朱砂印鉴开始渗血。
石阶上的磷火随着银铃碎片没入洞口，突然化作幽蓝鬼蝶四散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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