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屑悬浮成的卦象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神秘女子攥着玉冠的手指节发白，那些蛛网状的蓝色纹路正在缓慢侵蚀青玉质地。
追随者们围在坍塌半边的祭坛四周，被脚下忽明忽暗的发光纹路逼得进退两难。
符文石内部的世界正下着银色的雨。
汪尊抹去嘴角血渍后退半步，肩胛骨重重撞在看不见的壁垒上。
他盯着悬浮在头顶的八万四千枚符文，每个光点都在虚空中拖曳出细长的银丝——方才正是这些看似脆弱的银丝突然拧成箭矢，差点洞穿他的丹田。
"这鬼东西在吸食灵气。"他伸手按住腰间束带，那里别着的六合鼎残片正发烫。
原本应该温养经脉的灵力此刻正逆流，顺着那些银丝抽离的方向汩汩外泄。
右脚刚挪动半寸，三枚符文化作的箭矢便贴着耳际掠过，削断几缕散落的发丝。
外界传来沉闷的震动，符文化作的天幕泛起涟漪。
汪尊抬头望见某个类似罗盘的光影转瞬即逝，残片突然在掌心剧烈震颤。
这个反应他再熟悉不过——三年前在古战场捡到它的那夜，青铜残片也是这样发着烫指向地脉裂缝里的上古禁制。
"阴阳鱼..."他瞳孔猛地收缩。
那些箭矢撕裂空气时残留的光痕里，竟浮动着残缺的太极纹路。
这个发现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当年在太虚门藏书阁偷阅禁书时，曾见过类似的图案出现在记载"活符"的残页上。
第二波箭雨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汪尊旋身躲开正面袭来的十二道银光，靴底却在后退时踩中某个发光的节点。
整个符文空间突然扭曲，原本笔直射来的箭矢在半空诡异地拐出弧线，擦着他左臂撕裂道三寸长的伤口。
血腥气刺激得符文阵疯狂闪烁。
汪尊踉跄着单膝跪地，发现流出的鲜血正被地面吸收，那些银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腰间残片突然发出蜂鸣，他低头看见青铜表面浮现出与箭痕如出一辙的阴阳鱼纹。
"原来如此。"他咬破舌尖强提精神，沾血的指尖按上残片裂纹。
当年在葬龙渊被七大派围剿时，这块残片也是这样突然与某处古阵共鸣，带着他逃出绝杀阵——只是这次要支付的代价，恐怕远不止三成精血。
外界突然爆发的惊呼声穿透结界。
神秘女子看着悬浮的青铜卦象轰然炸开，飞溅的碎屑在空中组成半个残缺的星斗图。
她掌心的冰霜正沿着经脉蔓延，却仍固执地将灵力注入罗盘："坎位生门在变，那些符文在重构空间法则！"
符文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显然与外界不同。
汪尊看着第七次从相同角度袭来的箭群，终于确认这些攻击遵循着某种循环规律。
残片吸收的血液在表面凝成霜花，他忽然注意到每次箭雨间隙，东南角的符文都会短暂地组成半个太极图。
当第三轮攻击降临时，他故意用右肩接下两枚箭矢。
剧痛让眼前发黑的瞬间，残片吸收的血液突然在意识深处炸开无数记忆碎片——被师门逐出时钉入锁骨的三根封灵钉、许瑶挡在他身前被剑气贯穿的侧影、还有黑水渊底那具刻着同样阴阳鱼纹的青铜棺椁...
"不对！"汪尊突然暴起撞向箭雨最密集处，任凭三枚银箭贯穿左腿。
残片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他却狂笑着将染血的手按上虚空某处："原来你吃的是这个——"
外界众人看见整个符文石突然膨胀成透明球体。
神秘女子手中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她绣着金线的衣襟已经被冰霜冻成硬块。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所有人听见球体内部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符文世界正在崩塌的汪尊突然僵住。
某个比箭雨恐怖百倍的气息从裂缝中渗出，那感觉就像三年前在古战场直面堕仙残魂——但这次压迫感里还混着令他血脉震颤的熟悉感，仿佛被尘封千年的某段记忆即将破土而出。
符文碎屑簌簌坠落。
汪尊右腿钉着三根银箭跪在虚空，掌心血珠顺着青铜残片的裂纹蜿蜒成网。
当压迫感裹挟着记忆残片涌入识海时，他看见了黑水渊底的青铜棺椁——那具刻着阴阳鱼纹的棺盖正缓缓开启。
"太虚门的老东西..."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低笑，断裂的肋骨随着笑声刺入肺叶。
七年前被钉在刑台上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三根封灵钉穿透锁骨时，那些所谓正道魁首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原本被银丝抽离的灵力竟倒灌回经脉，汪尊发现那些穿透身体的银箭正在溶解。
伤口处钻出细密的青铜纹路，像是残片延伸出来的血脉。
当第八轮箭雨袭来时，他反手握住腰间束带，任由残片棱角割破掌心。
"坎三离七，震位生变。"他盯着东南角闪烁的太极虚影，忽然想起许瑶教过的九宫推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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