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荣成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大意了。
当他听到自己老爹只是凭借着些许蛛丝马迹，就基本上将整个事件原原本本的还原了出来，荣成再一次被迫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以至于等他想起来自个儿老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商量到了行军路线应当如何规划。
“···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一旦洋人撤走，依照朝廷现在的财政状况，根本无法抽调出任何部队，来平息眼皮子底下的叛乱~不对，应该叫举义。”
“三四天的行军，然后直扑京城，两天时间足够将已经是空壳子的朝廷给彻底拿下，只要是先封住四门，截断退往关外和晋省的道路，皇帝立刻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到时候这个天下不说传檄而定，至少也能割据一方~”
你要看自己老爹越说越兴奋，荣成都忍不住要泼点冷水出来。
“爹，朝廷再怎么穷，也不至于连这点名字都拿不出来吧，就算皇上没有，满朝的文武勋贵总能乐捐一点出来吧~”
哪知听到这话的荣景满脸的冷笑。
“上一个这么想的皇帝没过多久就吊死在了煤山后面，就和尚都洋人开发的股票一样，所有人都买涨不买跌。”
“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样子，你口中的那些勋贵文武可是一清二楚。想让他们拿银子出来~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蠢~额，天真，对，是天真。”
眼见荣成的表情愈发的不和善，荣景赶紧岔开话题，激动的问道。
“他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军队多少，粮草储备够不够，还有枪械····”
“这些我都不知道。”
荣成没好气的回着，“这件事情是我分析出来的，他们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行动，并没有将计划和步骤告诉我。”
此话一出，荣景的脸色大变。
“什么！枉你拿他们当兄弟，不管做什么都会帮衬一把，没想到他们竟然跟你如此见外，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你商量，这泼天的富贵居然想着独享！他们还是不是人！”
“爹！咱们可是旗人，根正苗红的旗人。徐来他们可是要造咱们旗人的反，就这他们能告诉我？”
他原本以为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一切，他这天生的阶级属性就已经注定了，他不可能追随徐来的脚步。
可谁曾想荣景脸上的不屑之色越发的浓厚。
“旗人怎么了？旗人就不造反了？现在京城里和南方朱匪勾勾搭搭的旗人还少了？反正朝廷都要垮了，咱们现在能找着一个大腿抱着，不说今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至少能保证全家人的平安。”
说到这里荣景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要知道当年闹长毛的时候，咱们南边的旗人可死的差不多了呀。等到朱匪初长权力之后，对那些顽固不化的旗人，手里的刀子可没有犹豫过。”
“如果放到几十年前，咱们的身份那就是一张金字招牌，可现在却变成了我们全家人的催命符。”
“当朝廷的官难，当末代朝廷的官员更难，按照现在朱匪对于主动投诚的人政策，只要咱们弃清投明，至少不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对于亡国遗民来说已经相当的不错了。”
“原本我就想等着新皇登基之后，主动收拾家业跑去南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可谁知道现在我居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哈哈~老天爷都在帮助我，我荣家命不该绝！”
荣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老爹居然还有这副面孔~等等，京城里还有和朱匪勾结的旗人？他怎么不知道呢？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谁会大大咧咧的拿出来说。再说了，这些年在官场上混迹的人早就默契的形成了一套潜规则，欺上瞒下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大家都知道对方在谋划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自顾自的就行了。”
“多条后路不是错~而且从情感上来讲，徐来跟咱们更加亲近一些，朱匪得了天下，对咱们是个什么态度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徐来，至少咱家还能入朝为官。就凭这一点，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去~”
荣成崩溃了，听着他爹说出来的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荣成感觉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赫舍里氏，章佳氏，甚至连姓爱新觉罗的一些黄带子都加入了其中，这帮人是真的不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勾当嘛？
“怕个屁！朝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所有的要职都被各种各样的裙带关系给掌控了，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庞大臃肿的官僚体系最大的好处，就是让皇帝不敢随意处置任何一个官员，只要没有真真正正的踏出最后一步，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取消旗人的铁杆庄稼，却没有遭到过多人反对的主要原因。以前的铁杆庄稼是有钱没权，而现在的铁饭碗是有钱有权。脑瓜稍微灵光一点的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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