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是的，审问。”暗卫玄乙回答道，“雪客的这个用词分毫没有夸张。她亲眼看到叶大小姐一直被勒令跪在堂中，一众仆从在旁边围观她被长辈申斥，被亲人手足冷嘲热讽。大长公主和大将军一直在逼问叶大小姐江南之行的细节，但叶大小姐却谨记六殿下的吩咐，对火药和棉花之事闭口不谈。后来叶二小姐意欲当众鞭笞叶大小姐，叶大小姐抓住了她手中的长鞭，被长鞭上的倒刺所伤，才会在掌心留下伤痕。”
“之后叶大小姐便被押到自己的院落之中软禁起来，直至您传她入宫，才被叶家人解了禁足。”
“呯！”
昭玉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杯中茶水皆四溅而出。
“岂有此理！”确认了此事的细节之后，昭玉震怒道，“叶家人明知冰裳是陪本宫出游，却还对她此行的目的横加揣测！他们竟敢在一众仆从面前当面羞辱她，还坐视叶夕雾那个混账鞭笞自己的长姐！”
玄乙在一旁火上浇油道：“而且据雪客所言，叶大小姐被禁足期间，她院内上下的伙食皆被克扣。就连叶大小姐本人，在那段时日连个鸡蛋都吃不上。”
“叶府中的奴才向来势利，叶大小姐在府中并不受宠，因此她院内的伙食向来是最差的，就连例钱被克扣也是常有之事。”
昭玉越听火气越大，高声对门外喊道：“锦棠！”
贴身侍女推门入内道：“奴婢在此。”
“方才让你去太医院开的药，你拿给冰裳了吗？”
“叶大小姐离开的时候，奴婢便已经把上好的祛疤药膏给她了。”
“那就好。”昭玉闻言面色稍霁。但一想到叶冰裳是因何受伤，她的面色又瞬间冷了下来。
“将母后之前赏赐的那批蜀锦，和父王之前赏我的那盒南海珍珠，全都给冰裳送去！”
“传本公主的旨意：素闻叶二小姐善于用鞭，颇有将门虎女的气概。本宫闻之甚是钦佩，便为叶二小姐寻了一位武术先生。此后的一个月，无论天气是晴是雨，叶二小姐必须于午时准时到达京中校场，每日练习挥鞭两刻钟！”
“她不是喜欢挥鞭子吗！不是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别人吗！本宫就让她挥个够！此后一个月，她每天都必须给本宫在人来人往的校场之中挥鞭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拿那根鞭子往自家长姐身上招呼！”
玄乙和锦棠拼命压住自己翘起的嘴角，不让自己在公主面前笑出声来。
昭玉瞪了二人一眼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本宫的旨意传达给叶家人！”
“是，奴婢遵命。”
“诶等等。锦棠，方才冰裳说我这几日眼底已经有乌青了，这可是真的吗？”
“是真的，公主。这几日六殿下心中惶惑，连带着您也为此事思虑过甚，眼底确实有些乌青了。”
“那你快叫外头的丫头们进来，给本宫脸上的粉敷得厚一点，把乌青遮住！本宫今日下午还要去觐见父王呢，可不能跟个食铁兽似的去见他老人家，那多失礼呀！”
“是，公主。”
当日下午昭玉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去了御书房，对着她的父王好一番讨好卖乖，把盛王逗得开怀大笑。见盛王龙颜大悦，昭玉言辞间并未谈及兄长和母后这段时间的顾虑，只一个劲儿添油加醋地诉说着叶冰裳在叶家遭受的委屈。
“父王，您不知道，今日我看到叶大手掌的伤痕时，心里有多替她感到委屈！”昭玉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连给盛王捏肩膀的手劲儿都一下子重了许多。
“嘶……”盛王被这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哭笑不得地对昭玉说：“好了好了，你这丫头。知道你替叶大鸣不平，但也别在这儿折磨你父王呀！”
“都说长姐如母，叶二真的就这般跋扈，对叶大这个庶姐毫无顾忌地动粗？”
“千真万确！父王，您出宫后随便到长街上拉个盛京的平民问问，都知道叶家对叶大这个庶出有多么苛待！”
“哦…那叶二确实有点过分了…”昭玉的手劲儿又恢复到方才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案牍劳形的盛王舒服得眯上了眼睛，“那叶大真的没有把火药之事说给叶家人听？”
“没有。叶大在我面前对天发誓，说她一直谨遵皇兄吩咐，没有将此事告知叶家人。也正是因为她不肯说此行细节，才会被叶家人罚了禁足呢。”
盛王听后，心中也打消了火药之事有叶啸参与的顾虑。他知晓王后和叶啸属意的婚配对象是叶二而非叶大，两人还曾为此事试探过他的口风。叶啸若是想要借火药之事讨好萧凛，也应当会让叶二这个受宠的嫡女向萧凛进言献策，而非叶大这个不受宠的庶女。
“叶大确实是个忠贞敏慧之人。天下之人若是皆像她一般，将国之大义置于私人小利之前，我这个君王，也可以减少许多烦忧啊！”
昭玉闻言，心头一跳。但她手上替盛王揉肩的动作仍未停顿，依旧是面不改色地替其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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