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的话，让赵大海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烈子，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咱们又不是偷奸耍滑，咱们……”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赵大海的话。
“他娘的！这叫啥事儿啊！老子辛辛苦苦干了一天，竟然也要返工！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大福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他那张原本就凶神恶煞的脸，此刻更是扭曲得像个鬼一样。他手里拎着一把斧子，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陈烈和赵大海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斧子往旁边一扔，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俩……你们俩还愣着干啥？没听见张援朝那王八蛋说啥吗？都他娘的要返工！”
赵大海一听这话，原本已经稍微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陈烈一看赵大海又要发作，赶紧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回地上，然后转头看向张大福，问道：“福哥，这……这到底咋回事啊？张主任说我们砍的木头不合格，要返工，可……可我们也没看出哪儿不合格啊！”
陈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张大福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大福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还不是上面发了文！说咱们这批木材质量不合格，要严查！不光是咱们，我听说，全厂……整个林场，差不多都要返工！这他娘的，简直是……”
张大福说到这里，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又狠狠地骂了一句。
一听这话，赵大海的火气才下去一些。
陈烈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赵大海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大海哥，还能咋办？人家都说了，是上面发的文，全林场都要返工。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能跟上面对着干不成？返工就返工吧，总比丢了饭碗强。”
赵大海虽然心里还是憋屈，但也知道陈烈说的是实话。他狠狠地跺了跺脚，骂道：“他娘的，这叫啥事儿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狩猎队呢！起码打的猎物都是自己的！”
张大福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都别抱怨了。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咱们这些干苦力的，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赶紧的，都去集合吧，听听张援朝那王八蛋又放啥屁！”
三人骂骂咧咧地朝着工人集合的地方走去。
伐木区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工人，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大家伙儿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返工通知，都感到十分不满。
张援朝站在人群前面，背着手，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伐木区的主任就站在他边儿上。
主任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我知道大家对这次返工有意见，有情绪！但是，这是上级的指示，我们必须坚决执行！这次返工，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也不是针对某一个队，而是整个林场，都要进行一次全面的质量检查！大家要提高认识，认真对待，争取把这次返工任务，圆满完成！”
主任的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工人们心里还是不舒服。辛辛苦苦干了几天，眼看着就要拿到工钱了，结果却被告知要返工，这换了谁，心里能好受？
张援朝等主任说完，便上前一步，开始讲解具体的返工要求。
“这次返工，主要是因为之前砍伐的木材，规格不符合要求！”张援朝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我再强调一遍，砍伐木材的时候，一定要按照规定的尺寸来！长度、直径、平整度，都必须达到标准！不合格的木材，一律不准运出伐木区！”
张援朝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详细地讲解着各种规格要求。他讲得非常细致，甚至连木材上的疤痕、裂纹，都做了明确的规定。
陈烈站在人群中，听得格外认真。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他发现，张援朝所说的这些规格要求，并不是随意制定的，而是有着严格的依据。
很快，陈烈就分析出了上游木材加工厂需要的材料规格。他发现，这些规格要求，都是按照木板的标准尺寸来制定的。
“原来如此……”陈烈心中暗暗想道，“看来，上游的木材加工厂，并不是直接处理原木的，他们需要的是木板，可能是要用这些木板，来制作成其他的部件，比如家具、农具之类的。”
他决定，等这次返工结束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想办法跟上游的木材加工厂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跟他们达成合作。
开完会，工人们都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区。
赵大海一脸茫然地看着陈烈，问道：“烈子，这……这到底咋干啊？我听张援朝说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这木头，到底要砍成啥样才算合格啊？”
陈烈笑了笑，说道：“大海哥，你别着急。走，我带你去咱们的工区，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明白了。”
说着，陈烈便拉着赵大海，来到了他们之前负责的工区。
地上，还散落着几根他们昨天砍伐下来的落叶松。
陈烈拿起一根，指着上面的痕迹说道：“大海哥，你看，咱们昨天砍的木头，问题就出在这儿。你看这长度，最短不能超过两米五，可咱们这根，都快三米了。还有这直径，张主任说了，最细的地方也不能低于二十公分，可咱们这根，最细的地方只有十八公分。还有这平整度……”
陈烈一边说，一边用斧子在木头上比划着，把张援朝所说的各种规格要求，都一一指了出来。
赵大海这才恍然大悟。
他挠了挠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呢，怎么咱们砍的木头都不合格。这下我明白了，烈子，还是你脑子好使！走，咱们赶紧干活吧！”
“大海哥，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对这上游的木材加工厂，倒是挺好奇的。你说，他们要这么多规格统一的原木，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咱们林场，辛辛苦苦砍下来的木头，到了他们手里，又会变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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