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麦转身甩甩脑袋，拍拍书包上的雪，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语气非常镇定：“那你找别人吧。”
刚才玩雪冻得僵硬的手在逐渐回暖，她觉得身上似乎有火在烧，每寸皮肤都在发烫，要不是怕林闯狐疑，她真想整个人扑在雪地上。
脸朝地的那种。
林闯在身后低低地应了声“哦”。
直到半夜睡觉，许思麦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他不会真的要找别人跟他一起唱吧？
*
很快就到了12月31号。
下午的课都被郭娟调好了，中午放学班里主动留下来了不少同学帮忙把桌子堆到教室后面，最后留出二十来张桌子对着讲台围成一个U字型，刚好里面的地儿做舞台，他们挤着在外面坐一圈看节目。
冯宇鑫说需要上百个气球做个气球海，但是总共才三个打气筒，许思麦就一个劲地用嘴吹气球，连续吹了十来个，张嘴想说话才发觉腮帮子又酸又僵，当即决定放弃这片海跑去帮忙挂彩带。
一番忙活下来，教室算是装扮好了。
冯宇鑫又在顺主持稿，不过自己班也没必要那么正式，林闯中午回家拿吉他去了，班里也有很多有节目的同学在做排练，中午就随便吃点面包零食，但十分乐在其中。
天还很冷，外面飘着小雪，窗户上哈的都是白气，许思麦便凑到冯宇鑫旁边去看节目单。
冯宇鑫却很宝贝地捂着：“不可泄露！你看了就没什么惊喜了。”
许思麦闲散地搓搓手掌，顺着那堆排练的挨个指了一圈：“这俩讲相声、他唱夜空中最亮的星、这仨一起合唱老男孩，这个手里拿着扑克牌应该是要变魔术吧？嗯这个唱的我没听过、还有……”
冯宇鑫也被自己蠢得捂脸，然后求饶似的赶紧拦下她的胳膊，许思麦似乎还没说够，意犹未尽地指着圈起来放满气球的舞台，问她：“你这气球里装纸条儿应该是最后是拿来抽奖的吧？”
冯宇鑫把节目单塞她手里，一副败给你的表情：“好好好，你看吧你看吧，我发现确实没啥好保密的。”
许思麦靠着桌沿喜滋滋地顺着往下看，没想到李西西还拉上陈彦杰报了一个对唱，然后眼神掠过一堆她不在意的名字，滑到最后终于找到了她的目标。
吉他弹唱《有何不可》——林闯。
他没选那首歌，许思麦还稍微有点儿失落，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这样他就不需要另外找女生了。
“你笑什么？”
许思麦猛地抬头，刚才有人影路过她还以为是排练的同学有事要找冯宇鑫，结果抬眼发现冯宇鑫早就走到讲台那儿跟郑英琪讨论什么东西了，她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是林闯。
许思麦心虚地咽咽口水，好在林闯只是随口一问。
他正打开吉他包把吉他拎出来，然后随意拨了几根弦，又专注地拧了拧弦钮。
琴声瞬间吸引过来好些人，眼神好奇，主要也是想凑热闹。
许思麦问他这是在干嘛。
林闯说：“调音。其实我昨天在家都调好了，就是心理作用非想再动动。”
有人笑他：“怎么，还紧张呀？”
然后好些人说“不要紧张”、“哎呀这对你不是小菜一碟嘛”、“都自己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林闯听着这些夸张的漂亮话，腼腆地笑了。
他说：“就是在你们面前表演，我才紧张。”
许思麦的心忽然被他的话牵得一动，但他的表情实在太过自然，她还不及痛骂自己想太多，抬眼便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这下真的是彻底兵荒马乱了。
他却装作刚才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像朵交际花一样谈笑风生，身处话题的中心却游刃有余地保持谦虚幽默，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不适。
许思麦深感佩服，悄悄退出人群，大松一口气。
在走廊里玩了好一会儿雪，王若乔和江雨帆才姗姗来迟，俩人怕她中午没回家饿着了，还特意带了巧克力和饼干。
两点还没到，班里的人就都到齐了，桌面上堆满了瓜子、花生、橘子和糖果，当然他们心心念念强烈要求的辣条鸭脖泡椒凤爪什么的一个也没少。
郭娟刚进门，就招呼着把所有的窗户都拉上，前后门关紧，跟仙侠剧里的结界似的，切断了教室外一堆眼巴巴的同学投来既好奇又羡慕的眼神。
有人说：“太无情了，他们上课咱们玩，还不带他们看。”
郭娟白他一眼：“不然你也出去看我们玩？”
那人灰溜溜地低头：“不了不了。”
气氛活跃起来。
音响设备什么的都调弄完毕后，在郭娟一番慷慨激昂致辞的鼓励下，初三（17）班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元旦晚会正式开幕——
首先上场的是被老乔荣誉封为“三剑客”的三位同学带来的筷子兄弟的《老男孩》，“三剑客”的由来就是他们仨总是雷打不动地坐在最后一排整天嘻嘻哈哈地扰乱课堂纪律，看起来贱兮兮的，老乔那次生气拿这个名号损他们，没想到在私下里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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