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舟的话让中年人沉思了起来，多少年他没有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听到过如此之话了。
“借他人之法，终是奴。”他回味着林晚舟的话，微微点着头，没想到林晚舟对道能有如此深的见解。
不简单啊！
他问林晚舟对剑的理解，其实剑何尝又不是一种道，林晚舟以道回答他，其实也就是在回答他对剑的理解。
道法万千，只要在某一领域通透了，道便成了，但前提必须要有自己的道。
只有自己的道，才不被人束缚，只有自己的道，才能带自己走向巅峰。
“不错，你既谈到道，那你对天道如何理解？”中年人又问道。
林晚舟闻言嘴角一抽，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大了。
随意论天道，会不会被雷劈。
想了想，林晚舟还是回答道：“世人修行，借天地之力，感悟天地之道，同时也遵循天地之道，然而天道，真的就是对的吗？”
中年人眼神再次闪了一下，他问林晚舟对天道的理解，林晚舟居然质疑天道的对错。
从古至今，可没多少人敢质疑天道。
“我修为不深，感悟天道自然也不深，所以不知道天道的诸多规则，但我能看到，能看到天道下的苍生。”林晚舟说道。
天道如何，以他现在修为，他的确无法去判断，最多只是疑问。
但他能看到，能看到世间疾苦，能看到欢乐幸福，也能看到生来的不公。
凭什么他生来就要被封了所有经脉，让他成为废人，凭什么他就要一定遵循天道的旨意。
“世人在天道之下修行，也在天道之下生活，但所有人在出生那一刻就不一样，也就意味着，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了不公。”
“有的人生来就享受着皇权，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耀和丰厚资源，而有的人，生下来就吃不饱饭，受世间折磨。”
“这些出生就普通的人，想要翻身实在太难，并非他们天资不够，而是世间的不公。”
“他们没有资源，没有人脉，偶尔得到一些可怜的资源，修行到一定地步，却又遭世家打压，随时可能陨落。”
“那些享受着特权的世家不会轻易让这些人成长起来，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有他们掌握特权就够了。”
“即便有一些人成功的从底层成长起来，修行到了强者的地步，那也是世家对他的施舍，而作为代价，他终归是这些世家的奴仆。”
“这就是这个世间的修行规则，好的资源，总是集中在某些大势力手里，让他们整体修行实力越来越强大，而普通人，因各种受限，太难翻身。”
“这，就是天道下的世间，所以我说，天道真的对吗？”
林晚舟一口气说了他对天道的看法，与其说对天道的看法，还不如说是对世间运行规则的看法。
他这个境界，对天道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所讲的其实只是世道。
但如此也让中年人微微动容，并不是林晚舟的认知有多深。
而是他敢坦言的胆量，敢如此评价天道的气魄。
“你对当今世道如此看，是因为你出生就贫寒？”中年人问道。
“不，我出生并不贫寒，反而出生在权贵家庭。”林晚舟道。
“哦？”中年人看向林晚舟，“既出生在权贵家庭，为何又会有这些看法？”
“那是因为我的爷爷。”林晚舟道。
“我爷爷出生就贫苦，但天赋异禀，又有大气运，才有幸成为帝国权贵。”
“然而，这样的人，整个大越帝国，也只有我爷爷一个人而已。”
一个大越帝国，贫苦出生能走到林老爷子这个地步的，才他一人。
是其他人不够优秀吗？并不是。
可以说林老爷子能走到今天，也有侥幸的成分，漏网之鱼。
“可即便做到我爷爷这个地步，也依旧没有翻身，我林家依然被打压着。”
“我父亲和叔叔们，全部战死沙场，死因蹊跷，林家剩我一个独苗。”
“而我还是他们眼中的废物，武学院峰主不愿收我，同辈都不正眼瞧我，将来爷爷不在世后，林家传到我手里，自然就如了那些人的愿，林家逐渐除名。”
“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林晚舟说得没错，不光是他，林老爷子也感觉到几个儿子的死恐怕有猫腻的，只是没有证据，为了保林晚舟，老爷子也不敢乱说。
甚至林晚舟都是废物了，那些人还不放心，曾经一众高手刺杀过他。
为的就是让林家断根，林老爷子这个好不容易翻身的底层，最终他们也会让其消失。
本来他们是做到了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林晚舟来了。
“既如此，假如将来你有了改变世间的能力，你又如何去改变这一切？”中年人问道。
世间自古便是如此，已经无数年了，连古神都改变不了，他想知道林晚舟又如何去改变这一切。
“想要改变这些，的确不易，因为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人性，所以，只有改变人性才能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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