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冲突吗？”
秦政反问。
“我也不知道冲不冲突，只能寄希望于此，将我能做的做到，消息传回神龙都，传到陛下那里，已经是心愿达成，虽愧对百万亡魂，但无愧于大武朝，也对得起我林家代代为大武朝镇守江南的职责。”
“结果如何，未来如何，无法考量，也不是我这将死之人能左右的。”
林怀民自嘲一笑。
“那么，林总督觉得，见到我之后，算是心愿达成了吗？”
秦政问。
“还是不知道，不过这不是我考虑的，主要看秦大人的本事，我能做的，就只有在有限能力范围内，不顾一切助秦大人一臂之力而已。”
林怀民答。
“假如，假如今天在这里的一切事情顺利，消息传回神龙都，传到大武女帝那里。”
秦政说道。
“那么我们把问题回到前面，林总督想救的，是大武朝，还是大武朝更多的百姓？”
林怀民盯着秦政。
“秦大人作为钦差大臣，却一再关注这个问题，是觉得大武朝与大武朝百姓，可以彻底的区别开来？”
秦政不置于否笑笑。
“林总督又将问题抛回给我，那么你是觉得你时间还很多，又或者是觉得我能在你这总督衙门里逗留的时间很多，我们有大把工夫拉扯咯？”
林怀民摇头。
“时间很紧张，我一点拉扯的心情都没有，但就是说，我得知道秦大人的想法。”
“身为大武朝之臣，不站在大武朝，站在女帝陛下角度考虑问题，难道真能脱离大武朝，去考虑现今名义上是大武子民的大武朝百姓？”
“此等想法，与乱臣贼子，外邦匪徒，又有何区别？”
秦政点头。
“从女帝角度来说，确实是没有区别。”
“但从大武朝境内百姓的角度来说，区别就很大。”
“所以我一直问林总督的想法，你以百万亡魂外加自己一大家子人的代价，隐忍不发博取一丝机会，真正想要救的，是大武朝，还是大武百姓？”
“在现今大武朝的局势里，此两者，我看来是并不等同，甚至是完全相悖的。”
林怀民沉默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鲸落而万物生，死掉的鲸鱼没什么好说的，谁吃不是吃，吃多点长肉在身上，再被别的更大的什么生物吃掉，最后喂出来一个全新的巨无霸，总好过腐烂在那里不是？”
“可这大武朝这远远还没死呢，就有那么多豺狼虎豹，虫豸蚂蚁，闻着味儿找过来了？”
“就不怕是过来送肉的，被大武朝反口一吞，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吃了就长肉在大武朝身上。”
抹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林怀民指着秦政。
“别人好歹是豺狼虎豹，爪牙具备，胃口也不小，可秦大人你这小小蚂蚁，也来凑热闹要吃上一口吗？你能咬得动一层皮吗？”
秦政笑着摇头。
“林总督大概是不爱看神话故事，没听过一种叫‘贪吃蛇’的神话生物。”
“这‘贪吃蛇’刚开始的时候，很小很小，大概比蚂蚁也大不了多少，但它胃口好，什么都能吃，吃一口肉就长一口肉的重量，吃一斤肉就长一斤肉的重量。”
“久而久之，‘贪吃蛇’就越长越大，越长越大，从小蚂蚁，长成小老鼠，再长成豺狼虎豹，犀牛大象，鲸鱼，巨无霸鲸鱼，到最后比巨无霸鲸鱼还要大上无数倍……”
林怀民笑得更大声。
“万万没想到，秦大人心这么大，要长成比大武朝还大无数倍，那么一个大武朝，都无法满足秦大人胃口咯？”
“可秦大人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是别的大鱼先把你这小什么‘贪吃蛇’吃了，而不是等着你慢慢长大去吃他们……”
秦政与林怀民，就着这个话题硬生生唠了好一会儿。
一旁的阿青，听得云里雾里。
这么重要的紧急时刻，大人与林怀民聊大鱼吃小鱼？关键林怀民也津津有味的回应着，还笑得那么大声？
……
不远处。
因可能遭遇强敌万道一，一路尾随，亲自护卫秦政的武明月。
倒是听秦政与林怀民的对话，知道什么意思。
无非是秦政想拉林怀民造反，问林怀民是忠于大武朝还是忠于大武朝百姓。
对此武明月心里颇为无奈。
兄的造反意志真是如同钢铁一般坚不可摧。
幸好已经约定成为一家人，以柔克刚，总有一天，能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
知道大武女帝便是自己的话，兄再怎么也不忍夺了自己的皇宫，让自己没有家吧？
“嗯？！”
“这等身法，万道一吗？”
警戒着周围动静，感应到一股极强气息骤然出现在警戒范围内。
武明月愈加收敛自己气息，假装是孱弱的小可怜，却美眸顾盼，冷冷盯着那股瞬息之间变化位置的气息所在黑影，他正在往秦政所在内室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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