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叶漫逼问道。
柳昌崇冷笑一声：“倘若今天被献祭的不是男人，而是与你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你们是不是就视若无睹了？”
司镜摇了摇头：“献祭谁都不行！同样都是人，都是父母生养的，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就被烧死？”
童清秋也说：“就是！我们都是新时代的人，坚决反对这种活人献祭的迷信行为，无论是男还是女，都不可以作为祭品被活活烧死！”
柳昌崇不甘心，反问童清秋：“假如你的家乡遭受瘟疫，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会死。这时候有人告诉你们，只要杀死一个女孩，瘟疫就会消失，你们会怎么做？”
童清秋说：“先报警抓那个妖言惑众的人，然后第一时间澄清谣言，再让当地加强治安力度，防止有女孩受到伤害。同时积极抗疫，用科学的手段解决问题。”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知道是迷信。”柳昌崇说着，转头看向司镜，“如果牺牲一个女孩子，真的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生命呢？你会怎么做？”
“那也不行！”司镜毫不犹豫地回答，“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看到每个人坚定的眼神，柳昌崇当即红了眼眶：“看来，你们赶上好时代了。”
叶漫听出了端倪：“所以，你是赶上过不好的时代吗？有人要把你献祭掉，来解决天灾？”
柳昌崇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月落村自古以来成千上万无辜的女孩子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漫追问道。
柳昌崇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了那段悲惨的历史。
月落村位于大山深处，交通不便，这个地方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常年天灾，不是洪涝就是大旱，造成粮食减产，村民食不果腹。
天灾来临时，总有些自称是神婆的人跳出来，说天灾都是神明在降罪。只有献上活人作为祭品，才能平息神明的愤怒。
月落村自古都是以农业为生，男人是主要劳动力，村民舍不得，而且他们身强力壮，打也打不过。所以死了父母、没有兄弟的弱小女孩子就成了祭品的不二之选。
神婆编造说，被献祭的女孩子不是死了，那火烧在身上并不会痛，只是在身上过一阵。等到肉体被烧尽了，女孩子的灵魂就能上天，成为庇佑月落村的神仙，从此月落村便能风调雨顺。
“简直荒唐！”叶漫气愤地说道，“就因为这些神婆的谎言，多少女孩葬送了性命！”
“那些女孩也这么以为的，”柳昌崇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们到死都还在相信神婆的话。只有我知道，她们死后没有成为神仙，而是化为怨鬼，终日在月落村游荡！”
“现在还有这种献祭吗？”司镜问。
柳昌崇摇了摇头：“建国后就没有了，政府建了水库，天灾越来越少，大家慢慢也就不信那些了。”
“真是万幸……”童清秋感叹道，“不过那些被献祭的女孩太可怜了，就这么白白送了命。”
“是啊。”柳昌崇擦了擦眼泪，望向远方的山上，开始回忆往昔：
“我曾经有个朋友，她叫阿兰，就是几百年月落村里的女孩。她上山砍柴时认识的我，那个时候我还没修炼成人形，半人半蛇的样子，她却不怕，经常上山来找我聊天。
“后来，她们村大旱，土地龟裂，庄稼在地里奄奄一息。神婆说，这是旱神发怒，倘若村里能有未婚的姑娘能嫁给旱神，旱神高兴，村里就能求来雨。而刚死了爹娘的阿兰就成了旱神新娘的最佳人选。
“阿兰不想被当成祭品，她跑来找我，求我保护她。我就让她躲在山洞里，每天帮她找食物充饥。日复一日，阿兰在山里躲了两个多月，可最后还是被村民找到，强行带走了。
“那天我刚好下山躲避雷劫不在，等我上了山，才发现阿兰已经不见了。我意识到发生了不好的事，赶紧来到村里，就发现阿兰被绑在木桩上，身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她没有哭，只是一直望着山顶，直到被火焰完全吞噬......
“从那以后，我恨透了月落村的每一个人！我经过努力修炼，终于化为人形。后来，每当有村子要用活人献祭时，我都会扮作神灵显灵，吓退那些人。
“再后来，建国了，这种恶习也渐渐消失了，这是好事。可是很多人已经不记得自己祖上做过这么残忍的事了，没人祭拜那些女孩，她们仿佛白白死去了一样！
“所以阿兰的怨气还是不肯消散，我知道，她也恨透了月落村的人。于是我答应她，将来一定要让村民受到惩罚，阿兰这才放心地前往冥界投胎去。
“而你们也知道，月落村最近经常出现这些裂缝，獓因从里面出来吃人。而在这时，又有邪恶分子进了村子，教唆村民入他们的教，还说獓因的出现是因为神明的愤怒，需要活人祭祀才能平息。眼看着月落村女孩子的悲剧又要重新上演，于是我挺身而出，假装神明吓退了那些邪恶分子，又帮村民打退了獓因。
“出于对月落村的惩罚，我就告诉村民，我也需要活人祭祀，但我不要女人，也不要小孩，我要成年男子！本以为他们会因为爱惜男子拒绝我的要求，然而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每年给我祭祀的人类的数量，相比獓因吃掉的人要少很多。
“我这才意识到，所谓的祭祀仪式，其实就没有把人当作人。几百年前发生在月落村女孩子身上的悲剧，如今在男人们身上又开始了。他们被送上祭台的时候，也和当年的女孩子们一样哭成了泪人，可又有谁在乎呢？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给阿兰报仇了。你们要抓我就抓吧，我死而无憾！反正这些年被我要求烧死的男人的数量和之前被烧死的女孩子的数量对等了，值了！”
柳昌崇说完，直直地望向远方的山，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你错了！”叶漫突然说。
柳昌崇嘲讽般看向叶漫：“我错了？我为朋友报仇，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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