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说：“是啊，所以那些寡妇与好人家的姑娘，本来是打算舍了银子，给自己求个安生。哪里知道，根本安生不了……”
“为什么？”
二妹追问，但阿花却不再回答，只是认真的劝。
“贵人们是好心，可这样的好心，还是少些为好。这里的人，从上到下，各个都是豺狼虎豹，贵人们生得这般好看，出身高贵，要是被那些人盯上，对你们没有好处的。”
姐妹俩的话，让二妹心中沉甸甸的。
宁王对于拐卖女人的案子，查得却不太顺利。因为根本没有相关卷宗，要下到乡下去走访，乡下人团结对外，女人们害怕被打，根本不愿意说出真相。
他十分头疼：“不知道根源在哪里，而且衙门不配合，想要调查的确很难。”
“大姐姐曾说过，只要有市场，就会有买卖。这里太穷了，男人们各个好吃懒做，指望着天上掉下个婆娘伺候他们。如此哪里娶得到好媳妇呢？”二妹愤愤不平，“所以他们，只能从外头拐骗！或是集合起来，欺上瞒下，将外来的女人留下来。”
说到这里，宁王没来由觉得一阵寒意。
他握住二妹的手：“这几日，你时刻要让侍卫们跟着，还有桂珊那儿，也让人盯紧了，千万不要单独行事，知道吗？”
二妹道：“你放心，我见过那么多案子，如何不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我能耐只有这么大，在治安好的地方无事，绝不会去治安不好的地方。”
宁王这才松了口气：“若是懒惰的人都能过得好，那些勤劳的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勤奋。而且人都是从众的，发现别人家对女人非打即骂，女人就乖乖听话，他们哪怕起初不愿意打女人，也会慢慢被同化。”
二妹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宁王疑惑：“你在想什么？”
二妹说：“我在想，以前的蒋见秋，看着他兄长打嫂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
宁王愣住了，蒋见秋是他，可他早已不是蒋见秋，也并不记得蒋见春和蒋见夏，是否打他们的妻子。
二妹继续说：“所以如果，蒋见秋一直在蒋家，时日久了，会不会与他的兄长打嫂子一样，对我动手呢？”
“不会。”宁王斩钉截铁，握住二妹的手，“沐彤，他绝对不会。我虽不记得从前，但我知道，我性情从未变过。我爱你，哪怕我忘记了你，也会知道我是爱你的，所以，现在的我，不管处在什么情况之下，都绝不会对女人动手，那么当初的蒋见秋，也不会。”
二妹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是，他不会。所以当初，他宁愿背负不孝的骂名，宁愿把自己卖掉换银钱给蒋家，也要带我分家出来。萧佑川，你说得对，你虽然不记得过往了，但你，还是他。”
宁王一把将二妹抱住，深吸一口气说：“我爱你！”
第二日，二妹就给小妹写信。
她的信，永远是让专人送去皇城，而不是通过驿站。
哪怕时间会久一点，她也耽搁得起。事关朝政，她不肯相信任何一个地方的官员，也正是因此，这几年来，她游历大周，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告知宁王：“既然要从上到下的去查，我们力量不够，那就求外援。陛下收到我的信，一定会给我们增援，到时候这些人，想反抗也绝对没有可能了！”
又将昨日阿花说的话，告知宁王。
“她的意思是，清风庵有问题？”
宁王一听，就有些明白了，他说：“这里的庵堂，绝不止清风庵一所。这般蹊跷，看样子是不查不行了。”
二妹问：“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猜到了？”
“是。”宁王也不隐瞒，“女人多的地方，想要利用起来，不正经的法子实在太多了。恐怕也是因此，这里的女人才会不相信官府，不相信收容所。”
二妹也反应过来，不由得瞪大眼：“你是说，这里的庵堂，有可能是……暗娼场所？”
秦楼楚馆，烟花柳巷，勾栏院，暗娼馆。都是女人卖艺卖身的地方，都归教坊司管辖。
但是贱籍女子，一部分是罪人家眷充没，一部分是走投无路的女人自愿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要有官府备案。不仅是要了解女人的身体状况，更重要的是避免拐卖女子的出现。
当然，也有民间女子过不下去了，自己在院墙上挂上红布卖身，虽然不受教坊司管辖，但既然是本地人，就受当地户科的管理。
可若是被迫的呢？
女人不乐意，但又不得不从。偏偏这样的女人，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才觉得刺激好玩。
宁王点头：“还没查，并不知真相如何，你不必担心，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拐卖女子与尼姑庵卖淫两桩案子，其实算是一桩，就是当地官府的过错。但是内里的毒瘤想要挖除，并非易事。
三人在当地待了两个月。
小妹迅速让封子珩成立的调查专案组，下到地方来，配合宁王二妹调查。当地官员几乎全都换了血。
而且，其他邻近的城池，都有类似情况，全都被封子珩安排的人一一清理。各地巡抚也都开始肃清类似事件。
是生怕下一个查到他们的头上，他们的乌纱帽不保。
如此，当地女子收容所，才算是正式开办了。
阿花与爱笑姐妹二人，成了最先进入收容所的人。
她们十分能干，以前家境不错，都识得字，又懂得经商。与司沐颜的人接洽起来，非常顺利。
二妹干脆让她俩管理收容所。
阿花跪地给二妹桂珊磕头，任凭她俩怎么扶，都不肯起来。
“二位贵人，是你们给了我们希望，不仅给我们，还给了万千女人的希望。只是磕几个头而已，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阿笑也跟着磕头不迭。
二妹没有办法，只好说：“你们真的想要报答，就将本地的女子收容所好好经营，还有许多许多的女子，需要你们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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