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徐宁领命后便要转身离去，张晓忠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徐宁驻足回身："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张晓忠沉吟片刻，道："跟着商队时，切记要多留意一件事。"
"什么事？"
"这支商队既然是给完颜昌的，那必然会有人接应。"张晓忠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你要留意，究竟是谁在接应他们。"
徐宁恍然："都督的意思是，要摸清完颜昌在上京的力量？"
"不错。"张晓忠点头，"完颜昌想要对付他兄长，光靠外面的人马是不够的。上京城中，必然还有他的心腹。"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道："这些人，才是我们最该关注的。"
徐宁郑重应诺，转身离去。待他走后，关胜不禁问道："都督为何如此在意这些细节？"
张晓忠踱到帐外，望着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上京城轮廓，缓缓道："关将军，你说金人为何会内讧？"
关胜略一思索："想必是为了皇位之争。"
"不全是。"张晓忠摇头，"完颜宗翰与完颜昌，表面上是为了皇位，实则是为了整个金国的未来。"
见关胜不解，他继续道："完颜宗翰主和，完颜昌主战。这两条路，哪一条对金国更有利？"
"这......"关胜捋须沉思。
"所以，"张晓忠转身回到帐中，"我们要做的，不是简单地支持一方，而是要让他们把这场争斗，演变成整个金国的内耗。"
话音未落，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振快步入帐："都督，又有新的消息！"
"说。"
"方才拷问那些俘虏，得知完颜昌在上京城外，还有一处秘密营地。"凌振压低声音，"那里不但囤积了大量军械，还藏着不少西域的奇珍异宝。"
武松在一旁听得心痒："要不要我带人去......"
"不急。"张晓忠抬手制止，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个消息，我们暂且留着。"
此时天色已晚，帐外传来秋虫的鸣叫声。张晓忠在帐中踱了几步，忽然问道："勿巴可还在营中？"
"回都督，他还未离去。"杨志道。
"去请他来。"
片刻后，勿巴再次被请入帐中。张晓忠开门见山："听说完颜昌手中，有一味西域的奇药？"
勿巴神色一变："都督如何得知？"
"所以是真的了。"张晓忠微微一笑，"这味药，可是叫'回春散'？"
这下勿巴彻底惊住了："都督连这个都知道......"
"我还知道，"张晓忠不紧不慢地道，"这味药是你要送给完颜昌的。"
帐中一片沉寂。勿巴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紧张。"张晓忠淡淡一笑，"我不是要为难你。恰恰相反，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勿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都督请说。"
"这回春散，你手中还有多少？"
"还有三份。"勿巴低声道，"这药极其难得，整个西域也只有几位老国师会配制。"
张晓忠点头："那好，我要你将这三份药，分别送到三个地方去。"
"第一份，还是按原计划送给完颜昌。"他踱步道，"第二份，送去完颜宗翰的府上。"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勿巴一眼："至于第三份......"
"第三份呢？"勿巴小心翼翼地问。
"第三份，你拿去上京城最大的茶楼，放出消息说有回春散要卖。"张晓忠目光如炬，"就说这是从完颜昌府上流出来的。"
勿巴瞪大了眼睛："这......"
"放心。"张晓忠笑道，"你只管去做。若是有人为难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等勿巴退下后，关胜不解地问："都督，这是何意？"
"很简单。"张晓忠负手而立，"完颜宗翰得知弟弟有此神药，必然会心生疑虑。而完颜昌知道此事后，又会以为是他兄长在暗中使绊子。"
"至于第三份......"他眼中精光闪烁，"那就是要让上京城中的权贵们，都知道这件事。"
武松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两兄弟之间的猜忌就更深了。"
"不错。"张晓忠点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场争斗越演越烈。"
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杨志匆匆入帐："都督，徐宁派人回报，说发现了一支可疑的队伍，正往完颜昌的秘密营地赶去。"
张晓忠眼睛一亮："可查清他们是什么人？"
"看装束，像是西辽人。"杨志低声道，"而且，他们带着不少箱子，似乎是......"
"兵器？"
"正是！"
张晓忠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看来西辽人，也想在这趟浑水里捞点好处。"
他转向凌振："准备一下，带上那批特制的火药，我们也该去会会这些不速之客了。"
夜色渐深，大营外的风声呼啸。张晓忠站在帐外，望着北方的天际，若有所思。
以他多年用兵的经验来看，眼下的局势，远比想象中要复杂。金国内部的争斗，已经牵动了周边诸国的神经。西辽、西夏，甚至更远的高丽，都在暗中观望，伺机而动。
这些势力，就像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金国这块肥肉。
"有趣。"他轻声自语，"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此时，营帐内灯火通明，众将正在研究地图。关胜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若要截住那支西辽人的队伍，这里最为合适。"
"不。"张晓忠走回帐中，"我们不截他们。"
众将一愣："为何？"
"截住他们太容易了。"张晓忠在地图前站定，"但那样就失去了更大的机会。"
他指着地图："你们看，从这里到完颜昌的秘密营地，要经过这片开阔地。若是在那里动手......"
关胜眼睛一亮："那就能把完颜昌的人也一网打尽！"
"正是。"张晓忠点头，"不过，我们还要等。"
"等什么？"
张晓忠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等西辽人把东西送到营地，等完颜昌的人清点完物资，然后......"
"然后？"众将屏息凝神。
"然后，就该让这些人，尝尝凌将军特制的火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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