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意记得，上一世她娘李氏曾经提起过，陆欢嫁到高家之后，十年才生下大女儿，隔年又生下小儿子。
要不是因为这个，只怕周氏早就忍不住要休了陆欢。
只可惜，这么解气的消息，陆如意不能说出口。不然，她肯定能在陆欢面前，好好嘲笑一番。
这样一来，有陆欢这个更悲惨的人当陪衬，就算她现下再怎么憋屈，低三下四地伺候高仲保和周氏，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于高尚志那个妻管严，陆如意还没放在眼里。
她脸上时而癫狂，时而兴奋的表情，一旁的彩蝶看得有些心惊。
彩蝶默默退到门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翠竹。
要不是轻信了她的鬼话，彩蝶还当二小姐身边是什么好去处，主动求了李氏，把自己送过来。
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光景！
对面西厢房中。
陆欢拉着高衍，一直来到了里间的圆桌边坐下。
她殷勤地给高衍倒了杯水，一双大眼睛如同最清澈的琉璃珠，闪着好奇的目光。
“阿衍，那父子俩回来，怎么像是死了爹一样，哭丧着脸！”
高衍喝下满满一杯水，说道：“还不是高仲保那个样子货！”
原来他们在去祠堂的路上，高仲保一个腿软，差点摔了一跤，还是高衍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食盒。
否则里面的祭品，肯定要洒一地。
高尚志担心高仲保坏事，只能让高衍顶上。
高衍服用过力量晶核，又参加过训练，拎个十来斤的食盒跟玩似的，根本不费力。
三人都走到祠堂了，高仲保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不服气，非要拎食盒，被族长骂了一通。
“现在是逞能的时候吗？就你这个样子，祖宗还以为我们高家人都跟你一样，连贡品都端不住了！”
高尚志也不甘心让这样的好事，落在高衍头上，坚持要自己接过来。
结果显而易见。
高尚志这个老纨绔，吃喝玩乐大半辈子，在冷飕飕的祠堂里站半个时辰已经够呛了，别说还要拎着十斤重的食盒。
最后只得中途偷偷递到高衍手中。
饶是这样，还是被族长看见，瞪了他好一会儿。
高衍说到这里，凑到陆欢的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我感觉，到这里父亲还不是最生气的。”
陆欢莞尔一笑，了然道：“族长是不是夸你了？”
高衍坐直了身体，挺了挺胸膛：“那是当然！这几天你没去祠堂，你不知道村里的人因为接王府的差事，家家户户的进项都不少。
除了第一日，郑管事拿不准村里人干活的效率，给的皮子稍微少一些，之后的两日每家最少都有一钱银子。
我听说，村里好些妇人，初二都不打算回娘家了。她们想等做完王府的差事再回去，这样手头上也能宽裕不少。
到时候回娘家，带回去的东西也能多一些。
不光族长，高家其他长辈们也夸我了呢！都说我娶了媳妇之后，人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欢雪白的脖颈，和领口处露出来的一根五彩斑斓的白色丝带。
想到昨晚的欢愉，高衍咽了一口唾沫，脸颊也泛起一抹粉红。
陆欢之前只是含笑听着，并没有插嘴。眼下高衍突然停了下来，不免追问道：“就夸你长大了，那对父子脸色就这么难看？”
高衍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又说道：“那肯定不止这些。他们围着我说好话，我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谁知道他们哪句话，让父亲听着不舒服了！”
陆欢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要是高尚志因为阿衍没有将功劳让给高仲保，就迁怒阿衍，陆欢也不介意做点什么事情回敬一二。
说起初二，高衍问道：“欢儿，初二回门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陆欢不在意地回答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前几天已经把节礼送到我爹手上了，回门时随便带点东西回去就好。
在西市做生意的人家，只要知道陆家名号的人，都知道我嫁到了什么样的人家，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白白便宜了李氏。”
“你心里有数就好。”
李氏可以敷衍，但去给程氏上坟的事可不能马虎。
高衍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要给这个未能谋面的丈母娘带什么祭品了。
如果说二十九是整个高氏族人一起祭祖，那三十这一日，便是高尚志这一支，高家二房供奉祖宗的日子。
整个高家的人，按照长幼顺序，依次跪在祖宗牌位的面前。
高尚志为了不委屈自己的宝贝儿子，专门耍了个心机，让高仲保和高衍两人一左一右，一同跪拜，然后才轮到陆欢和陆如意。
陆如意是个什么心情，陆欢不知道。但她自己并没有向高家祖宗祈求平安或是富贵。
而是默默念道：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上一世是她轻信和愚蠢，这一世，她可不会再这样了。
至于平安和富贵，根本不需要高家的祖宗保佑。
陆如意草草跪拜完，便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却发现陆欢依旧双掌合十，跪得笔直。
显得你了！
她在心里嘀咕一句，然后轻呼一声：“姐姐跪这么久，不会是向祖宗提了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吧！”
高仲保站在她的右侧，听到这样有些刻薄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小声提醒道：“谁让你这么快就站起来！跪一下我高家的祖宗，委屈你了吗？”
陆如意歪着身子，撒娇道：“仲保哥哥，地板寒凉，我想祖宗也不希望，我肚子里的高家子孙跪伤了！”
周氏轻咳了一声，提醒陆如意不要在祖宗面前造次。
这时陆欢也睁开眼睛，在高衍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跪了小半盏茶的时间，膝盖的确有些酸痛。
她半倚在高衍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那我就在祖宗面前，恭贺弟妹早生贵子了！”
陆如意自然没听出来，还以为陆欢是真心祝福她，“不需要你说，我也会给仲保哥哥生好几个大胖小子。
大嫂也要多操心操心自己，别到时候我的儿子已经能开蒙了，大嫂才怀上吧！”
高衍刚想争辩一句，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陆欢捏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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