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忙拿手背在眼角蹭了一下，夹了两只鸡翅各自放进两个宝贝面前的盘子里，强行扯出一抹笑意。
“妈咪没事，只是眼睛这两天吹风吹多了，有点发炎。”
末了，又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快吃饭，菜都是你们俩喜欢的，多吃点。”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她的嗓子明显哑的厉害。
言宝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又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餐桌那头的沈暮城，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了些许了然的表情。
晚餐过后，沈暮城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便有车来接，他换好衣服就直接出了门，与姜觅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说只言片语。
原本这几天来朝夕相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姜觅几乎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那种不成文的默契。
这下默契骤然被打破，她上楼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只看到沈暮城冷漠的背影，心底莫名又堵了堵。
脚边响起两个小家伙撒娇的声音，“妈咪~晚上来陪我们看书好不好？你都好久没陪我们一起看过书了。”
姜觅勉强弯唇一笑，敛回视线，无言地带着言宝非宝回了房间。
看了会儿书，陈妈端了杯热茶进来，“太太，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言少爷和非少爷洗澡。”
太太......
姜觅眸光一暗，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陈妈以为她是沈暮城的妻，可她心里很清楚并不是这样，那沈暮城呢，沈暮城又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
在他眼里，究竟是把她当成了怎样的存在，才能那么轻松地对她意气指使，高高在上地说出那种轻蔑且伤人的话呢？
“太太？”见姜觅一直在发愣，陈妈又温声叫了一声。
姜觅这才回神，勉强堆砌起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没事，我来帮他们洗就好，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等陈妈出了门，姜觅在浴缸里放好水，久违地帮两个小家伙洗澡。
正往言宝头上抹洗发水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出了声。
“妈咪，明天你可不可以也陪我和弟弟一起看书？”
“当然可以，妈咪这几天都没有行程。”姜觅温柔地笑了笑，指腹轻轻按摩着儿子的头发，揉出满手丰富的白色泡泡，“一整天都可以陪你们一起。”
“那就好。”言宝点点头，回过头看向姜觅，浴室天花板上投下来的暖黄色灯光在他眼底荡漾开一圈光晕，“谢谢妈咪。”
姜觅不禁失笑，“谢什么，跟妈咪还说这些。”
“因为以前妈咪不在的时候，晚上我都是一个人睡，家里只有我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言宝仿佛是习惯了一般，语气中没有半分委屈，姜觅却听得心头一揪。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留一个孩子，这画面怎么想都显得无比孤独心酸。
她心尖一颤，问，“那爸爸呢，他晚上也不回来陪你吗？”
“爸爸晚上有工作，可能还有应酬安排，经常吃饭吃一半就走了，就像今天晚上一样。”言宝一五一十地道。
今晚？
姜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刚才在楼梯上目送沈暮城出门，而他连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一股力量攫住了一般发酸。
“对了妈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突然，言宝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难得地闪过一丝附和他真实年龄的狡黠。
“什么？”
言宝从浴缸里站起来，伏在姜觅耳边，小声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爸爸其实有头疼病，根本喝不了酒。医生也说他平时咖啡喝太多了，对生物钟很不好。”
头疼病？
姜觅一愣，这她还真的不知道。两人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也从来没有发现沈暮城有头疼病的任何表现。
不过咖啡她倒是领教了。
沈暮城这人的饮食习惯和常人实在不一样，明明口味清淡的要命，连晚餐都一定要吃些清汤寡水的食物，要么就是极简的沙拉牛排，却几乎顿顿不离咖啡。
就连早上吃小笼包都要陪一杯苦味四溢的黑咖啡。
姜觅嘴角一颤，顺口道，“你见过？”
言宝点点头，“以前爸爸晚上出去，半夜才会回来，有时候喝多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其实我都偷偷地看到过，我还去他房间里检查过他有没有乖乖吃药。”
“那你有没有和他说过，希望他晚上不要去工作，在家里陪你？”
言宝摇摇头，“爸爸工作很辛苦，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姜觅一时间有些消化不过来。
原来那些年过的不好的并不只是她自己，这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被迫提前长大的孩子比她更无辜、更可怜。
姜觅心脏微微抽痛，抚了抚言宝的脑袋，“以后不会了，妈咪和弟弟都在你身边，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伺候两个小家伙洗完澡躺下，又挨个在他们额头上亲了亲。
“妈咪晚安。”
“妈咪晚安~明天早上我想吃煎蛋配小笼包~”
姜觅轻笑一声，“好，言宝晚安，非宝也是，明早妈咪给你们做好吃的。”
回到房间简单地洗漱躺下，姜觅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间思维越来越清醒。
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沈暮城那抹冷漠的背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在她的主观意识作用之下，姜觅觉得后脑勺渐渐有些发沉。
混混沌沌间脑海中一会儿是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皱眉冷脸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帮助却可以接受肖无羡的，最后几重画面交叠在一起，渐渐模糊。
“叩叩叩。”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姜觅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才勉强清醒，耳边的敲门声也变得逐渐清晰。
她伸手打开床头灯，看了眼时间是凌晨一点半，这种时候谁会来找她？难道是言宝和非宝？
“来了。”姜觅应了一声，披了件大衣，一边系好腰带一边走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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