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雾弥漫。
石亭两侧悬挂着灯笼，站着足足千余人。这里面有章邯的扈从，其他都是自桃源抽调的役卒。他们将代表桃源，跟随章邯奔赴岭南。也就是靠着秦稷的关系，他们才能有此待遇。
桃源地处南方，此次将会是南征主力。按照二丁抽一，三丁抽二的原则征兵。按理来说是要由屠万里征用，而后直接带去南方征战。只不过秦稷取巧，将兵力交给了章邯。
章邯虽然并非主帅，但也是副将。况且这回是女帝亲自下令，要求他独自领兵，与屠万里是兵分两路。所以秦稷作为郡守，将桃源县的兵交给章邯，完全是合情合理。只要章邯收下，那就没人能挑出错来。
“义兄，我这些人就全交给你了。”
“能回来多少，就全看你的了。”
“放心。”
章邯淡淡一笑，回头看向这些士卒，轻声道：“他们会全权负责火器，后续按照你说的成为我的亲卫。等南征结束，人人都能有军功傍身，也能衣锦还乡。”
“我代桃源百姓，敬一杯！”
“哈哈，客气。”章邯闻言只是笑了笑，“这几日也听了你的诸多想法，其中就有提到岭南大开发。你我都知道，岭南遍地水蛊。此次南征听从你的想法，选择和辑百越，恩威并施，逐步吞并之策。但耗费这么多人和时间，对大周而言负担极大。再加上现如今有了火器，恐怕……”
“无非就是钱的事吧？”
“可以这么理解。”
秦稷闻言则是一笑，“我还在想，义兄不会提这事，毕竟义兄只要负责打仗就好，至于军饷方面则交由朝廷负责。既然义兄问及此事，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哦？愿闻其详！”
这回就连姬丹都来了兴致，当即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奴仆提笔记录。打仗很多时候打的就是后勤，拼的就是国力。就如姬舟昔日灭靖，其实就是综合国力的碾压，活生生将靖国耗死。
章邯也很认真。
又看向了旁边沉默不语的姬舟。
姜还是老的辣啊！
姬舟特地与他提过，在他前往岭南前，不论有任何疑惑都可以问秦稷。秦稷这小脑袋瓜很好用，想法与常人完全不同。若是遇到难题，找秦稷总有别的法子。
“粮草方面我就不说了，毕竟大周选择驻兵屯田，再加上还有土豆等粮种在岭南耕作，就肯定不会缺吃的。再加上后方郡县的支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义兄担心的，我倒是有些想法。我将其称之为战争经济学，通过对外开拓战争来增强国力。”
“哦？”
“战争经济学？”
姬舟这回都来了兴趣。
上官雪则是皱着眉头，不明所以道：“打仗往往都是损耗国力，最后落个穷兵黩武的下场，怎么还能增强国力的？”
“哈哈，这道理其实很简单。”秦稷站起身来，笑着道：“昔日大周每逢遇到干旱洪涝，先帝都会选择出兵征战。打到哪，那就吃到哪。再有就是北方的胡戎，每逢秋季都会南下袭扰。你们觉得胡戎是越来越富有，还是越来越穷？”
“富有！”上官雪皱着眉头，而后低声道：“不过，这和大周不可同日而语。昔日大周出兵征战，是因为其余诸侯也不穷。胡戎南下劫掠，是因为大周富有。可此次南征，岭南可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秦稷微笑着摇头，淡淡道：“岭南相较于中原，的确是远远不及。但是，岭南同样也有诸多资源。比如说桂林，这些桂皮可都是上等的香料。还有珠玑翡翠象牙犀角，还有各种牛皮牛骨。就算没有这些，还有奴隶呢。”
“另外我都已经想好，届时会安排商社随军而行。士卒若是有所缴获，可以直接卖给商社。由商社负责运转，直接将钱财邮给他们的亲人。”
“嘶……”
姬舟顿时倒吸口凉气。
此时此刻也都听明白了。
秦稷这是打算将买卖做到岭南，同时将战事和商事结合。不过秦稷所想的确是有其道理，也是让姬舟大开眼界。
就拿此次南征来说，起码需要三年的时间。参与南征的都是壮劳力，也是家里头的顶梁柱。他们去了岭南，家里只留下孤儿寡母，那日子肯定不用说。
秦稷也是参与过战事的，知道打仗的时候最挂念的就是亲人。没人知道自己第二天能否活下来，就怕自己死后，亲人会受到欺负。
打仗的过程中，士卒也能得到些缴获的战利品。只是没有门道，都是留在自己手里头。如果配合商社，将这战利品兑换成钱，然后直接邮给亲人，那士卒也就再无后顾之忧。最起码他们知道，自己在岭南辛辛苦苦是有价值的。
当然，对大周而言也有好处！
首先就是安抚士卒，让他们安心在岭南征战。通过战利品，大周没有付出钱粮，就能让士卒亲眷得到实打实的好处。还有就是伴随着商贾活动，大周还能得到诸多关税，这就等于说是躺着赚钱！
秦稷的这一想法很大胆，却也相当有价值。章邯也是心领神会，当即点头道：“义弟还真是总有奇思妙想。此事还得尽快上奏，若是陛下准许，又是南征一大壮举！”
“哈哈，我正有此意。”
秦稷面露微笑，看向后方的电台，打趣道：“正好，现在电台也都大概布置好。等义兄走后，我就会发电报给咸阳。”
他根据地图，已经大概测算过方位。章邯短时间内只需要两台电台，就能打通千里的范围。以后桃源就作为中继站，南征的消息都先传至桃源，再由桃源向上级传递，最后传给咸阳。如果顺利的话，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让消息来返。
秦稷手里还有不少电台，全都是给屠万里准备的。等他去了会稽郡后，他就会直接领兵南下进攻越人。所以，屠万里更为需要电台。
“好，那邯就不多打扰了。”章邯站起身来，抬手作揖，“待邯凯旋，届时再与义弟痛饮三百杯！”
“哈哈哈，那我就恭候佳音！”
秦稷起身回礼。
他能做的基本都做了。
南征肯定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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