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灯，龙逸凝感觉到，陆筱抱着自己，自己也往她的怀里靠近，小时候就是这样，在这黑漆漆的出租屋里，她会害怕，经常是陆筱抱着她才能睡着。
“妈，钱呢？”龙逸凝小声问道。
陆筱沉默了许久，才小声说道：“逸凝，对不起，是妈妈不对，没想到对凌呈太好，竟然把他惯成了这个样……哎……”
龙逸凝抱着她，靠在她怀里，说道：“没事，没事的，我们不说他了。”
只要稍微一放松，龙逸凝就能听见所有，面对儿子懦弱无能，还责怪家里不能给他最好的时候，陆筱的哀叹声连连，最后到家产输尽时，她的哭喊是那么的绝望。
龙逸凝不敢去听，现在把她护在怀里的这个女人，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她绝望的模样，努力地压制着想要醒过来的清澄。
“妈妈，跟我走吧？”龙逸凝小声问道。
应答即将脱口而出，陆筱把女儿抱得更紧，低声说道：“不行，那样你哥哥会死的……”
龙逸凝不再坚持，只是轻轻抱着她，说道：“妈，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你来看看我，期待我，好不好？”
陆筱的手掌轻轻抚顺她的头发，低声说道：“这么好的孩子，真的是我女儿该多好呀！”
“我就是你的女儿呀！”龙逸凝坐起来，说道：“你把我养这么大，还不把我当女儿吗？我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我妈妈的……”
龙逸凝的话总让陆筱心里暖洋洋的，这个小家伙，似乎总能抓住她心里的痛点，给它一个轻轻拥抱。
“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孩子呀！”陆筱抱着她，说道：“可是你已经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你和他们分别了那么多年，要好好孝敬他们的呀！”
龙逸凝态度坚决，说道：“但是这些不影响我回报你呀！”
屋子里静悄悄的，陆筱拉着她重新躺下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把她哄了睡着。
夜市安静了，也已经是凌晨四点，街上的灯光孤独地点亮着黑夜，纪旋慢悠悠走在街上，已经遇到了第三个醉汉了，在这里，打架斗殴醉酒躺街上等等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清澄的摇篮。”
纪旋轻声念叨了一遍龙逸凝告诉自己的话，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街边有个老人蹲在那里烧纸钱，嘴里还念念有词着。
“清澄……清澄……”
纪旋轻声念叨着清澄的名字，一辆车驶过，一声猛烈的碰撞声传来，抬头望去，前面出车祸了，一个醉汉被撞了飞到一边，车子就这样开走了。
鲜血缓缓流开，纪旋走到了那人边上，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清澄……”纪旋走出去三步，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那个人，说道：“原来清澄真的在这里。”
清扫车已经来了，天空破晓，这条街，入睡的晚，但醒来的早，天蒙蒙亮，街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人。
“旋！”
龙逸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旋转过身去，龙逸凝正向他张开手臂。
“抱抱！”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张开手臂，期待着一个温暖的拥抱。
纪旋快步过去，把她抱起来，问道：“起的这么早呀？”
“嗯！做了个很开心的梦。”龙逸凝环着他的脖子，低声说道：“旋，我饿了，请我吃点好吃的，好不好？”
“当然喽！”纪旋拍拍她的背，说道：“带你去吃生煎包。”天大亮，街上熙熙攘攘，龙逸凝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这声音太嘈杂，她就像置身于悲喜交加的大海里一般，太多不同的情绪，在她耳边反复叨叨着生活的苦涩和喜悦。
“清澄，你不要醒过来……”龙逸凝抱着头，慢慢蹲在地上，低声乞求道：“清澄，你不要醒过来，都过去了……”
她成了路人的焦点，没有人上前问一声她是否还好，纪旋挤进人群，把她抱起来。
“小飞龙，我稍不留神，你怎么就来这里了呀？”纪旋把手里的丸子塞进她嘴里，抱着她，说道：“该回家啦！”
纪旋出现，龙逸凝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她就拿着丸子，依偎在他怀里，看看他，又咬一口丸子，如此反复着。
其实陆筱的小超市还开着的，只是位置一搬再搬，这已经是第三次搬了，搬到了一个城郊的小区，位置不太好，旁边有一家连锁超市，但这里租金低，还能勉强维持下来。
龙逸凝和纪旋骑了自行车来，大概四十多分钟，陆筱平日里骑电驴，也就二十来分钟。
龙凌呈也在店里，如在前几次开的店里一般，每次都是往收银台一坐，就忘了自己除了收钱还要干什么一样。
陆筱忙着里里外外打扫卫生，龙凌呈就是坐在那里，像是一只受惊的鸟，躬着身子在那里盯着手机。
龙逸凝进去的时候，他仿佛又受到了惊吓，惊恐望着她，仿佛自己的领地遭到了侵犯。
龙逸凝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这样的反应，以前让她失落，但是现在，她满是歉意，假装出去和陆筱说话，退了出去。
每当龙逸凝远离的时候，龙凌呈的情绪都会平缓一些，像是老鼠一般出来活动了，这里的货摆弄一下，这里的货堆整一下。
纪旋就站在龙逸凝身后，看着她不甘心地握紧的拳头，低声说道：“不要再让清澄继续冷漠下去了。”
“我知道。”龙逸凝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空，悠悠说道：“如果没有，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筱丢了垃圾过来，见龙逸凝在自言自语，笑道：“小不点，在咕哝什么呢？”
“没什么呀！就是在想要不要去哪里玩一下。”龙逸凝调皮笑笑，说道；“都没有带纪小旋到处玩玩呢！”
“小旋难得来一趟，你带他到处玩玩。”陆筱笑起来，说道：“周天的时候，这里赶集，很热闹的。”
龙逸凝往陆筱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块荒地后面的路上，说道：“那我明天带纪小旋来玩玩，今天我们就先去其他地方玩玩。”
看店里一切正常，龙逸凝和纪旋骑车准备走，可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一个男子粗声粗气在呵斥什么，紧接着，就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龙逸凝回身望去，顿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纪旋只觉身边就站着一块散着寒气的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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