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脚步匆匆，应该是担心时间快过了，得赶紧买菜，才踏出小区门口，他就看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是石凯。
黄子忍不住放缓脚步，装作不经意瞄了几眼。
石凯穿着不甚合身的外卖服，脚步虚浮，走两步停一步，眼神也直愣愣的，脸色苍白可怖。
虽然知道是石凯自己造出来的，但是黄子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担忧之色。
这样的表情在脸上定格了许久，眼瞧着那比鬼还像鬼的身影慢吞吞走远。
黄子莫名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没有行人，没有鬼怪，更没有试炼者。
担忧的表情乍然收起，他忽然微勾唇角，一声轻笑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散在风里。
天空始终阴云密布，却没有落下一滴雨，直压得人心慌。
用从前的笑语就是——大的要来了。
曹恩齐站在凉亭活像个直挺的柱子，用敏锐的目光确定黄子离开庭水小区后，他动作迅速地蹲下。
手上疯狂扒拉凉亭周围的绿化带，眼睛更是一刻没停地搜寻。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枝叶下，他看到了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
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曹恩齐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眼神四处瞄了瞄，重点关注了小区大门口。
见一切平静，他赶紧走出小区。
今天凌晨，曹恩齐还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时，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何运晨发来的消息。
小何：【凉亭旁边绿化带，纸团，给文韬，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条信息没头没尾，看得出编辑匆忙。
曹恩齐揣摩了很久，连心里的恐惧都压下几分。
直到今天早上，他恍然想起黄子每天都会出门买菜，按照他们的默契，一定会抓住这机会在楼下集合。
所以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是这个意思？
曹恩齐心有惴惴，心底诸多猜测，然而面对黄子还得装作一切如常。
幸好他是个演员。
只有等黄子离开小区，他才敢去找这团纸。
此时，曹恩齐凝视手里的纸团，面上有些纠结。
讲道理，他真的很好奇，但是又担心自己看了会引发什么后果。
但是，曹恩齐转念一想，难道小何想不到他会因为好奇而打开看吗？
换而言之，何运晨心思缜密，既然没有提醒，一定是因为没关系。
曹恩齐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展开脆弱的纸团。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阿蒲发消息，小心黄子。】
果真如此！
曹恩齐猛地把纸团攥紧，疑神疑鬼地朝四周张望。
黄子出了什么事？
试炼经验不多的曹恩齐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此刻只能相信小何他们。
希望今晚传递消息顺利。
此时，身份成疑的黄子买完菜回来，忽然在小区门口撞见两个陌生的面孔，正一脸严肃地观察着什么。
黄子按了按脑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昨天那通报警电话居然真的有用？
他目不斜视、淡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转眼来到晚上，随着时间推移，夜晚会越来越危险，不甘心毫无所知面临危险的试炼者们，纷纷行动起来。
曹恩齐手机上弹出好几条试探的消息，他耐着性子一一回复，内容不外乎是稳住心态、等待机会。
他有条不紊地安抚试炼者，打字的手飞快地在手机游走。
等待回信的间隙，发呆望着手机屏幕，曹恩齐突然一个激灵。
他突然想到了——黄子一直没有加石凯的社交软件。
记忆可以摄取，习惯可以模仿，但是情感是难以继承的。
理智而言，石凯每晚跟“妻子”同睡，多加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但是从情感上，联系不到对方，黄子肯定辗转难眠，宁愿让石凯删掉曹恩齐，他来做联络人。
而黄子却毫不在意。
不生出这一分情丝，是决计不会在乎这个细节的。
而据曹恩齐对他们两个感情的了解，这不可能。
“咳咳。”
越来越近的咳嗽声打断了曹恩齐的思考。
他大脑顿时清醒，脸上露出关怀，“妈妈，你没事吧？”
中年妇女停下脚步，她不过40来岁，脸却疲惫丛生，无比苍老，蓝灰色的长袖松垮地套在身上，更显瘦弱。
她睁着细长的眸子，轻声细语地说：
“太晚了，该休息了。”
曹恩齐从善如流地收起手机，脸上漾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好的，我马上去洗漱，妈妈也早点休息吧。”
没有回话，蓝灰色的身影默默转身回房。
曹恩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看了眼时间，也简单洗漱一下便躺在了床上。
夜深人静，整个小区都失去了白日的喧闹，寂静仿佛另一重世界。
而在这样的寂静中，曹恩齐躺在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觑着窗外的天色，手里捏碎了一枚种子。
良久，他竖起耳朵，仿佛听见了有东西攀沿墙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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