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李沐春带着李安低调的出城去。
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在城外山上的一处空阔的亭子里，举目四望，周遭一切都在眼下，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李沐春到的时候，祁明垣和明川已经在亭子里坐着喝茶了，两人面色从容，也没有因为他的迟到露出丝毫不悦。
但这份从容反而让李沐春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压住心头情绪，李沐春上前坐在祁明垣对面。
“让二少久等了。”
祁明垣放下手中茶盏，笑道：“李将军日理万机，能拨冗相见已是难得。”
如今西津呈现大败之势已经退让百里，不知道此乃设局的大臣已经开始弹劾祁家。幸好祖父已经将计划呈给了皇上饿，皇上才能压住朝中弹劾。
但若是他们这边迟迟不能拿到李沐春承诺的东西，只怕皇上也要怀疑他们通敌叛国了。
祁明垣打定注意是一定要跟李沐春要个说法的，若李沐春想要食言而肥，他们祁家也不是好惹的。
“二少说的也不错，如今江城初初稳定，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做。再者京城已经传来旨意，不日，我即将返回。离开之前，确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李沐春话中暗示的是他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不日就可以兑现之前的承诺。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了得罪祁家，毕竟上一辈子，祁家在西津可是呼风唤雨的地位，虽不是皇上，却也差不多了。
祁明垣听懂了暗示，点了点头，却并没松口：“不日，是几日？”
李沐春皱眉：“二少不相信我？”
“信、自然是相信的。若不是相信李将军，我祁家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李将军合作。不过李将军也要体谅一二，西津一直败退，朝中大臣多有微词，若再不给皇上和百姓一个交代，我们祁家也是很难做的。”
祁明垣的嘴果然名不虚传，三两句又将事情丢给了李沐春，明明是逼迫，偏偏李沐春还不能发火。
人家说的也没错啊，总打败仗怎么跟皇帝交代？他们是想合作，不是想死。
见李沐春皱眉，祁明垣又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李将军笑话。我们祁家在西津也是举步维艰，所以还请李将军多多体谅，咱们若是能将事情早早敲定下来，也能早早了了彼此的心事，李将军说是不是？”
是。
除了说“是”，李沐春还能说什么呢？
原本他是打算慢慢撤退，最大程度的保证日后江城的事情不会跟自己扯上关系，力求方方面面都没有纰漏。
也是因为这个，他这边进度缓慢。
但听祁明垣的意思，祁家分明是等不得、也不想等了。
若是真将祁家惹急眼了，他们强行攻城，他如今到手的功劳和声誉就得全部打水漂。
一番思索之后，李沐春很快有了决定，时间紧张就紧张些吧，索性收尾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我三日之后离开江城。”李沐春道。
祁明垣眼睛一亮，满意的点点头：“如此，我就静候李将军佳音。”
“这几日，二少就不要露面了。”李沐春转身离开的时候，如此道。
最近他心里不踏实的很，早觉得要出事似的……所幸再过几日他就要离开此处。
只要他离开了，江城再遇到什么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
不是他心狠，人嘛，想要往上爬，就得踩着别人的尸骨。
李沐春带着随从骑马离开，一直等人走的没影了，祁明垣才道：“这人倒是好骗。”
出声的赫然是聂明哲。
而一旁摇着扇子的明川也放下了扇子，露出了聂明哲本来的声音。
“我们运气不错。”
他们原本的计划书先抓了亲随，若能从亲随嘴里套出李沐春信息之后再做打算，可是没想到会在城外遇到和李沐春接头的祁明垣和明川两人。
还有什么比直面敌人得到的信息更多呢。
这不，他们就知道了李沐春会在三日后离开江城，而西津则会在三日后开始准备攻打下江城。
“李沐春不能走，西津也要有所行动。”聂明哲道。
拿贼拿赃，如今已经确定李沐春通敌的事情，只要拿到证据苏家就有五成的机会可以翻身，剩下的五成就要看东唐的皇帝愿不愿意给苏家一条活路。
不过就算他不同意他们也有法子让他点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拿到李沐春通敌的整局。
所以一定要将李沐春留在江城，并且让西津的兵马动起来。
盛如娇和聂明哲两人对视一眼，忽的笑了起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桃代李僵。”
玩的就是信息差。
……
祁明垣呻吟一声睁开眼，偏头就对上了窗外的弯月，虽然已经是三月，可乍暖还寒，他躺在地上还是觉得冷的慌。
他和明川按照约定的时间去见李沐春，没想到半路被人打晕了，再睁开眼就是这会儿了。
“明先生、明先生。”他低声唤道。
明川幽幽转醒，借着月光也看清了面前的祁明垣，他刚想动才发现自己手脚被捆在了一起，只能挺着脖子道道：“二少，咱们被算计了。那李沐春压根没想兑现承诺。”
“你说是李沐春抓了我们？他就不怕咱们将他做的事情宣扬出去？”祁明垣不相信李沐春有这么大的胆子。
明川叹气：“他悄无声息的弄死咱们，谁又能知道是他下的手？再者，难道二少不奇怪，咱们身边跟了许多暗卫，怎么出事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在江城地界上，只有李沐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祁明垣脸色铁青，他们和李沐春合作虽然已经报给了皇上，可若是拿不到江城，皇上定然要怀疑他们祁家的忠心。
万一再有人从中挑唆，到时他们祁家只怕下场比东唐的苏家还要惨。
李沐春定然是如此打算的！
“狗贼心黑！若此次能逃出去，我定要率西津将士直攻江城取李沐春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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