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走后，哪怕有镇定剂持续作用，顾予的状况也渐渐陷入癫狂。
她死死钳住姜若棠的手，不甘心地问道："苏怀一定是骗我的。"
可就是如此坚定的语气，姜若棠还是从中听出几分动摇，而顾予末尾的一声轻喃也证实了这一点："她是骗我的，对吗？"
声音颤抖，雪白的手臂上流着扎眼的鲜血，一度染红了被单。
姜若棠脑子也乱哄哄的，心里想着一定要找个时间问问苏怀。
但眼下首要目的还是让顾予平静，她摁了呼叫铃，又用湿巾一点点擦去顾予手臂上的鲜血。
"她会回来的，她那么爱你，等了你七年，怎么可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护士在一旁换被单，姜若棠只能搀扶着顾予坐在凳子上，顾予几乎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她怀中，肩膀小幅度颤抖着。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姜若棠哪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能拜托护士看着顾予，自己跑去外面给苏怀打电话。
刚一接通，她便大吼："你这是又玩哪出啊？！"
"现在人在医院闹上吊要自杀，几个人都按不住，你要分手离婚还是什么，得跟人家说清楚啊！"
虽然有夸大成分，但姜若棠觉得，要是苏怀再不给个说法，顾予还真有可能这么干。
换平时听到宝贝老婆出事，苏怀估计跑也得跑过来，今天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等会顾予的朋友会过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差不多也去忙吧。"
说完都没等姜若棠开口就把电话挂了。
姜若棠：.........
得，认命回去就对上顾予那双充满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
饶是不忍心，她也不愿意骗人，再说了，万一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之后被顾予算账怎么办。
人家好歹也是小顾总，尤其是顾予身上那和苏怀差不多的疯劲，她可消受不起。
"苏怀在忙，要不你亲自给她打一个？"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说实在的，姜若棠一点儿也不愿意掺和进来。
电话一次又一次响起，被挂掉又不死心地再打过去，伴随着幽幽的雨声，一直等到对面界面显示接通——
那是她打的第二十次。
嘟嘟嘟声消息，顾予绝望的心情一下子拨云见雾，但很快，现实又让她跌入谷底。
接通后那边什么也没说，她甚至能清晰听见苏怀均匀的呼吸声。
"苏怀。"
压抑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泣音，仿佛委屈到了极致。
"你把我丢在医院了。"
对面有一瞬的沉默，顾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后只听见短促的一声"嘟...嘟..."
电话被掐断了。
"苏怀——"
顾予绝望地喊道。
护士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在为顾予整理好被单后，颇带同情地说："我听说苏医生已经申请了调令。"
"之前医院还不愿意放人，可昨天是蒋院长亲自批的。"
姜若棠敏锐地抓住关键信息："调令？"
苏怀还能被调去哪？难不成她想回首都？
但护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啪嗒"一声，手机滑落在地，边框瞬间裂出几道小隙缝。
顾予没有理会，只是机械性地弯起膝盖，而后将头深深埋进臂弯。
姜若棠清楚，这种情况有外人在场，尤其是像顾予这么要强的人，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所以道过谢后便让护士出去了，同时不忘提醒她将今天看到的保密。
医院有规定，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病人隐私，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苏怀一定有她的苦衷，再说了，你和她是有法律效应的合法妻妻，都扯结婚证了，你还担心她跑不成？"
姜若棠沿着床沿坐下，苦口婆心劝道。
只是都是她单方面输出，顾予自始自终没有回答。
就像苏怀说的那样，时安很快就来了。
走进病房没见到苏怀还开玩笑问今天老婆奴怎么不在。
姜若棠对着她就是一个白眼，"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用拉链把嘴巴缝起来。"
看到顾予哭红的眼尾时安才意识到不对劲，忙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知道大概情况后她当然站在顾予一边，破口大骂苏怀不是个东西。
姜若棠起初还附和两句，后来这人实在骂得太难听，就忍不住回怼："当年顾予走的一声不吭，苏怀吃过多少苦头你知道吗？！"
得，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予依旧没有开口，好似感知不到外界似的。
她和时安自讨没趣也不再争执，首要任务是保证顾予心情舒畅才行。
当然，出了这种事情，论谁也不可能心情舒畅。
*
从医院出来，苏怀直接回了公寓。
一到家，电话铃声就响了，是郑南打来的。
刚一接通，就听见那头传来急切又带着恍然的声音："结果出来了，顾予的确不是顾家的孩子。"
"但准确来说，她不是顾家的孩子，但是是顾母的孩子。"
苏怀沉默不语，她早就怀疑到这方面了，毕竟没有哪家父母会心狠到把亲生女儿扔在国外不管不顾整整七年。
如果没有对顾妍书明目张胆的偏爱，她或许不会往这方面想。
可同为女儿，如果不是血缘的问题，那就真的是顾家二老有病了。
"嗯，顾予的亲生父亲是谁，你继续查，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最好。"
据苏怀所知，顾父顾母是商业联姻，还是顾父高攀了顾母。
这大概就是明知道顾予不是自己亲女儿，却依旧不敢声张的原因吧。
在外界看来，顾父顾母的爱情让人羡慕，二人从未有任何花边新闻。
每年结婚纪念日顾父都会高调示爱顾母，在生下顾妍书后，为了不让顾母受罪，主动跑去结...../////扎。
呵——
两个人互相捆绑，互相有利的婚姻，怎么可能传出不合。
在商人的字典中，没有爱情，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顾予只是顾母一时冲动的结果，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所以，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想将她扼杀。
可惜，顾予今后注定要绽放得更加耀眼。
想到这里，苏怀眸光暗了暗，侵并顾氏的提案要加快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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