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尔高校和奥斯汀属于两个性质的学校，奥斯汀属于半贵族式学校，学生大多数都是燕市的名流子弟，管理相对也松散，没有一般高校那么严格。
斯波尔不一样，斯波尔高校以全封闭式精英教育为特色，简而言之就是进去就别想出来的那种学校，里面的老师不管你多有背景，他们只看一条，学习成绩，每周一次考试，每次考试都要重新安排班级，非常残酷的制度。
华锦的目光凝固在那份转学通知书上，半晌才抬起头，问路望舒，“斯波尔是全封闭式管理学校，进去了就出不来，我刚在朗轩站稳，培养了一个能用的人，朗轩的艺人有事情，我需要随时处理，斯波尔会给我假，让我出来解决这些事吗？”
华锦问的很平静，只是在和路望舒就事论事。
周妈在旁边看着母女两个，一脸的焦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能。”路望舒回答。
“既然斯波尔不能让我随时离开学校处理这些事情，那么你为什么要给我转学到斯波尔呢，你是想让我放弃在朗轩得到的一切吗？”华锦反问。
路望舒倚着桌子站着，似乎没什么力气，也不知道她这么多天到底去哪了，声音也很轻，“放弃朗轩不好吗，华善从对你也不好，给你这么多权利，等你把圈子里的人得罪光了，华显荣就会接手你已经经营好的一切，为他人做嫁衣，你已经耽误太多时间学习，这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你在学校里的时间还没有在朗轩的多，换个学校，也省的老师再给我打电话了。”
路望舒的意思，就像是不满意上一次齐素莺叫了她去学校，她丢了面子，只能想到给华锦转学了。
华锦还是平静的，一点都没被路望舒的话激怒，她问路望舒，“妈，你知道放弃朗轩的继承权，我们在华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吧，柳霏霏还等着华显荣得势好进门，华立明看我们母子一直不顺眼，如果我得不到朗轩的继承权，你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柳霏霏的了，你甘心吗？”
路望舒不为所动，像是当年她刚看到还在襁褓中的华显荣一样，“华家没有什么好的，放弃了也不可惜，你只要学习好，高考考一个好成绩，以后还会有很好的发展，娱乐圈不是个好地方，换个职业方向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你培养我十几年，还把我送去仲先生那里，又时刻提醒我，掌握朗轩，掌握华家的话语权是为了什么！”华锦平静的面具终于破裂，她抬高了声音，从座位上站起来，质问路望舒。
“你曾经时刻提点我的，得到朗轩的继承权，不要让你失望，不要因为我是女孩被华立明看不起，我要证明自己比华显荣强多了，让华善从知道，他的选择是错误的，他的观念也是错误的。”华锦的语速有点快，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路望舒，一字一句的问，“这些都是您说的，我没记错吧。”
路望舒从始至终都镇定的过分，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是我说的，你记得不错，一字不差。”
华锦从桌子上拿起那份转学通知书，在路望舒面前晃了晃，接着问，“那现在呢，这是什么？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曾经说的话都是一时愤怒的气话，是冲动的产物，我前十八年努力奋斗的东西都是你不经过深思熟虑的后果，现在你要修正这个后果吗？！”
路望舒颌首，“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你得到朗轩的管理权，已经是证明自己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做了。”
华锦松开手，通知书轻飘飘的落在母女两人之间，像随着秋风飘落的树叶，带着一丝萧瑟感。
她问了路望舒最尖锐的一个问题，“妈，你当初是不是不想生下我的。”
周妈勃然色变，脱口道：“大小姐，夫人没有这么想过。”
路望舒略侧首，对周妈微笑了一下，“周妈，您别急。”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华锦的时候又收敛了笑容，恢复一派冷漠的样子，“是啊，我身体不好，医生不建议我流产，所以才留下你。”
“那你培养我的目的是什么呢？”华锦的确优秀，除了刚才一瞬间的失态，这时候她已经再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路望舒沉思片刻，十分无情的说：“我的孩子必须要优秀，哪怕你姓华。”
最后这句信息量就很大了，华锦可以清晰的听出路望舒的嫌恶。
因为华锦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华家的血，所以哪怕她是路望舒亲生的孩子，路望舒对她也是有一些厌恶的，她只能不停的培养她，让她足够优秀，用这些成就感来冲淡内心对华锦的厌恶感。
这才是路望舒没有说出口的话。
华锦一时间有点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难过的，她曾经有过这种猜测，在路望舒毫不留恋的把她扔给仲先生的时候，也曾经否定这种猜测，在路望舒无微不至关心她的时候。
现在她的猜测被路望舒亲口证实，华锦竟然有一些反应不过来，就像是一个旅人长期被冰雪和烈阳折磨，已经失去对强烈情绪的应对能力，她在一次次的肯定自己的猜测和否定自己的猜测中徘徊，再多的心痛难过都要被磨个一干二净了，现在也摆不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你当时把我送给别人多好啊。何必这样互相折磨呢？”华锦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路望舒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既然是我生的，就没有送人的道理，好坏都得我说了算。”路望舒极致冷漠的语气里是极致的控制欲。
原来华锦总说华善从控制欲太强，现在看来，其实路望舒也不遑多让。
华锦抬起头，看着路望舒的目光宛如看一个陌生人，斩钉截铁的对路望舒说：“我不会转学，也不会放弃现在在朗轩得到的东西，前十八年算是我还了您的养育之恩，但是以后的路，我自己说了算，不会再让您指手画脚。”
路望舒无动于衷，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撼树蚍蜉，口吻还是平淡的，“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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