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放下了那段感情，明明在那段感情里，出云粹觉得自己属于被伤害的位置上，可是面对这个她从他不满一岁大的时候就看着的孩子，在他面前被另一个男人牵着，莫名有些不自在。
可是，她又有点感动于五条悟的细心。
她的那些小毛病，这个家伙却记得如此清楚，并且在步出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灯光暗下来的一瞬间就贴心的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他在身边，所以不用害怕。
三人的脚步声错乱的回响在既因为没人而空旷，又因为停满了车子而显得拥挤的医院地下停车场中。
伏黑惠隐约记得他们的车子在距离电梯口比较远的地方，少年视力很好，一辆辆车子扫过去，还可以分心出来说话。
“你跟津美纪的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地下停车中被无限放大了，这句话虽然没点名是在问谁，但是另外的两个人都明白主语是谁。
五条悟明显感觉到手心中包裹住的这只手微微抖了一下，他侧过脸去看着出云粹，就看到出云粹的脸上有着一丝别扭的表情。
粉嘟嘟的嘴唇被牙齿咬着，出云粹调动面部肌肉笑了一下，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迂回的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少年走在前面，连头都没回，淡淡道：“突然无聊就问了，我已经记不清津美纪的妈妈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一方面觉得她抛下孩子就走，跟我爸爸一样可恶，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可能是个非常不错的女人。”
这个回答是出云粹没想到的，她干巴巴地问：“为什么又觉得她是个非常不错的女人呢？”
“因为你啊，”伏黑惠回答的很坦诚。
“因为粹？”五条悟比出云粹还要惊讶。
“仅仅是朋友关系，就愿意在对方失踪后出钱又出力的照顾她抛下的孩子，一般关系的话应该做不到这些吧？除了对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让你这个朋友念着她的好，从而对她抛下的孩子好，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出云粹突然想起来，当初津美纪问她为什么对他们姐弟这么好的时候，出云粹为了图省事，直接说自己是伏黑女士的朋友，后来他们不再问，她也没有因为孩子们大了就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
即便是对五条悟，她也用了同一个说辞。
毕竟，男人都跑了，还要照顾那个名义上连男朋友都算不上的男人的孩子，怎么看都很贱。
可出云粹知道，她之所以照顾惠和津美纪，虽说有禅院甚尔这个因素在，但更多的是因为惠本身。
那个不满一岁就被自己抱着长大的孩子，哪怕他不是禅院甚尔的儿子，她也会照顾他的。
她想要照顾他的时候，跟他是谁的儿子已经没关系了，纯粹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亲情羁绊让出云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伏黑女士究竟是位怎样的女性啊，我突然有点好奇呢。”五条悟也加入了对话中。
伏黑惠依旧没什么感情的走在前面，与其一如既往的冷淡，“记不清了，除了留下的照片中的样貌，其他的一概不知，就连津美纪对她的印象也很淡。”
“大美女吗？”说完这句话，五条悟觉得不对，出云粹又不是男人，不会因为对方长得好就甘愿照顾她的孩子们。
伏黑惠想了一下，没摇头也没点头，只道：“照片上的人看上去淡淡的，齐肩的短发，穿着连身裙，五官没有什么记忆点。”
“是这样吗？”五条悟又扭头问出云粹。
出云粹一共见过伏黑女士两次，一次是在对方跟禅院甚尔注册成为“夫妻”之后，另一次是在禅院甚尔消失一段时间之后。
两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以至于出云粹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正如伏黑惠所说的，伏黑女士是一个从外貌到性格都很普通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如果不是她当初找到莉莉丝，原因竟是来给自己的“丈夫”做说客，让出云粹不要跟禅院甚尔分手的话，出云粹可能早就将她忘记了。
这是何等逆天的行为，换做任何女人都做不到如此吧，结果她却来了。
“啊，她是个很……温顺的人，为了一些事情可以忍耐很多不能忍耐的事情，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伏黑惠没什么表情的听着，不管怎样，他都无法把那个女人跟津美纪联系在一起。
津美纪很温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讲话细声细语，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好的女孩子。
但是那张照片上的津美纪的妈妈，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伏黑惠不吭声，五条悟反而觉得有点奇怪，他垂眸看着出云粹在明灭灯光中走神的脸，心中有了另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事，甚至称得上糟糕。
纵使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还是出于趋利避害的原则，主动将这个问题盖过去了。
他不想知道真相。
出了医院，三人又去了附近的西餐厅吃晚饭。
五条悟说难得有假期，就是要好好享受一下不用工作的美好时光，更何况，他难得穿了西装，不去西餐厅吃饭的话有点浪费。
出云粹和伏黑惠十分嫌弃的听着他的说辞，除了幼稚似乎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坐在明亮如白昼的欧式风装修的餐厅里，出云粹笑着揶揄他，“惠一个人把你带大也是挺不容易的。”
伏黑惠说不出什么，但是觉得每次跟五条悟在一起，他确实感觉像在带孩子。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成年人会像五条悟那般搞怪幼稚，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只要五条悟想总能心血来潮的做点什么让他很无语的事情。
对于五条悟来说，反倒是无所谓，谁是爹谁是儿子这种事情，他才不在乎。
只是——
环视四周，看到别的桌子上都是一男一女在用餐，香氛玫瑰烛光晚餐，好不浪漫。
到了他们——
不怎么开心的眼神落在了身畔少年高冷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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