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在夜空里翻涌如沸,那些被活埋者的脸挤作一团,嘴张得能塞进拳头,却发不出半声哭嚎——直到蒙兀哈赤的咆哮撕裂空气。
“你毁祖灵投影!必遭天谴!”这位狼图腾首领的狼首皮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的刀疤随着青筋跳动,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他腰间骨刀的刀鞘撞在青铜酒樽上,发出闷响,“我蒙兀部用七代人血祭守着这祭坛,你——”
刘甸的冷笑比刀更快。
他抽出腰间短刃,锋利的刃口压在掌心时,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淡青的血管。“天谴?”他突然用力一划,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月光里拉出红丝,“那我先接这‘天谴’。”
血珠坠向血色光影的刹那,空气里炸开细碎的爆响。
光影像被泼了滚油的纸,先是蜷缩成一团,接着“刺啦”一声裂成碎片,每片都化作灰色蝶翼——那些曾被当作“祖灵”的冤魂,原来不过是会飞的灰。
“这不是天罚。”刘甸甩了甩掌心的血,任血珠溅在蒙兀哈赤的狼首胸针上,“是百年谎言烧出来的灰。”
冯胜的声音适时响起:“陛下,木箱已备。”这位统御型将领不知何时换了身玄色甲胄,甲叶相撞的轻响里,八名士兵抬着七口黑布木箱鱼贯而入。
木箱落地时带起的风掀起蒙兀哈赤的狼尾帽,他盯着黑布下凸起的棱角,喉结动了动。
刘甸亲手揭开第一口木箱。
混着蛊虫残骸的土块泛着青灰,几截发白的腐骨粉末黏在土块上,在火光里像撒了把碎盐。“这是从七口铜棺周围三尺内取的土。”他指向童飞,“皇后,演示。”
童飞上前时,腕间银铃轻响。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坩埚,将土样倒进去,又撒了把朱砂。
当陶炉里的火舌舔上坩埚底部,所有人都闻到了臭味——像烂了三个月的死蛇,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嗤——”
黑雾从坩埚口冒出来,起初是团混沌的灰,渐渐凝出轮廓:乱蓬蓬的头发,突出的颧骨,裂开的嘴唇里还卡着半截木塞。“开棺!归位!”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刮得人后颈发凉。
“这是第三棺里那孩子的脸!”最年轻的苗酋突然跳起来,手指抖得像抽了筋,“我阿公说他见过祖灵显形,就是这样的——”
“显形?”刘甸打断他,“这是蛊毒。”他指向坩埚里翻涌的黑雾,“土壤里埋了百年的蛊虫尸骸,遇热挥发成瘴气,人吸多了就会产生幻觉。你们以为是祖灵托梦,不过是瘴气钻了脑子。”
苗酋们轰然炸开。
年长峒主的青铜杖“当啷”砸在地上,他扑到坩埚前,鼻尖几乎碰到黑雾:“我……我去年雷雨天看见阿娘,她说要我继续血祭……”
“那是你吸了三天三夜的瘴气。”刘甸的声音像冰锥,“你阿娘早埋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了。”
蒙兀哈赤突然冲过来,狼首刀架在刘甸颈侧:“你骗我!小狼的血祭要是没用,我……我……”
“大单于。”花荣的声音从头顶劈下来。
众人抬头,只见神射手立在祭坛后的断崖上,弓弦拉得如满月,箭头正对着蒙兀哈赤后心。
他的箭羽在夜风里颤动,“你再动半寸,这箭就戳穿你左边的狼胆。”
刘甸没看刀,反而笑了:“大单于想知道小狼的血去了哪?”他指向第二口木箱,“那口箱子里是七棺的青铜熔液。你儿子的血渗进铜纹里,被铸进棺材当‘镇灵’——可那棺材里关的是人,不是神。”
蒙兀哈赤的刀“当啷”落地。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案桌,鹿肉滚到脚边,还沾着没擦净的血。
“你们供奉的不是先王。”刘甸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所有人,“是被封印的怨念;你们等待的不是圣女,是有人想让你们相信的梦。”
话音未落,花荣的松弦声像道惊雷。
鸣镝划破夜空,在第三棺上方炸成一团绿芒——磷粉与蛊灰飘洒开来,竟在星图上勾出个旋转的符阵。
那符阵边缘泛着幽蓝,中心是个扭曲的“囚”字。
“你……竟敢用死阵画活图?”青蝉突然开口。
她盲眼上的白纱被风掀起一角,眼窝黑洞洞的,“这是归魂大阵,专门锁活人的魂——”
“我让它锁的是‘神’的魂。”刘甸盯着她,“你们说这是神迹,那我就让你们看看神是怎么被人造出来的。”他挥手,早候在旁的士兵点燃七堆篝火。
火光腾起时,北斗七星正好从云缝里钻出来,七堆火的位置,竟和星位分毫不差。
“把铜片投进去。”
七块从铜棺上刮下的青铜碎片落进火里。
火焰瞬间由红转蓝,幽蓝的火舌里,七道半透明的影子升起来——穿祭服的老人,抱孩子的妇人,戴枷锁的奴隶,每个影子都和铜棺上的刻纹一模一样。
“看!祖灵显形了!”有道士尖叫着跪下去。
刘甸突然抬脚,踹翻最近的火堆。“看清楚了!”他的厉喝盖过所有杂音,“这叫‘借势惑众’——和你们那些术士骗香火的把戏,有什么不同?!”
幽蓝火焰熄灭的刹那,七道影子同时转头。
他们空洞的眼窝对着刘甸,接着“刺啦”一声,像被扯碎的纸人,碎成光点散在风里。
蒙兀哈赤瘫坐在地,狼首皮袍拖在泥里。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难道……我们世代守护的,只是一场骗局?”
“不。”刘甸弯腰,指尖抬起他的下巴。
蒙兀哈赤看见皇帝眼里有星子在跳,“你们守护的是真相。现在,轮到我来接管这份责任。”
夜风卷着灰蝶掠过祭坛。
刘甸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第三口铜棺上。
那具孩童枯骨的肋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胸前的青铜牌“第七子囚”四个字,像被重新刻进了所有人的骨头里。
童飞悄悄握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还留着刚才摸枯骨时的凉意,却被刘甸的体温慢慢焐热。“阿甸,”她轻声说,“明天……”
“明天。”刘甸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线,“拆了所有祭祀陈设。”他顿了顿,目光落回第三口铜棺,“但这口,留着。”
晨雾漫上来时,有人看见皇帝站在铜棺前,伸手抚过“第七子囚”的刻痕。
他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覆盖了整座祭坛——像块新的墓碑,立在旧神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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