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察觉，与那位太初圣皇一番交涉过后，他对夏莲心的对视已变得无所适从。
每当楚遥想象着以往那样淡然若定地与夏莲心交谈，那些皇家秘苑中狐狸与他的炽烈夜晚就会在脑中浮现——柔糯的榻上，夜夜纠缠的一双少年少女，激昂的轻喘和魅惑的低吟，以及……静默观看着的莲心。
透过元灵粒子的注视，仿佛全方位、高清无损的神识摄影再加沉浸式虚空体验，少女亲临其境一般近在咫尺，除去触觉之外，与身历其境并无两样。换句话说，整整两年间他与狐狸尝试过的无数秘戏与角色扮演，在莲心的目光中一览无余。
诚如是也。
此刻的楚遥真愿从这楼阁的顶端、穿过窗棂径直跃下，这绝对是发自心底。
他估量，若是狐狸知道了事实，大概也会萌生这样的想法……大概吧？
综上所述，楚遥此刻无法坦然面对夏莲心。
然而话题总需进行下去。
"……帝刚才向我提及了离境的详情，涉及了苍穹座与寒霜战场，除此之外还有些许琐事。"
楚遥理智地避谈不应言说的部分，如他以舌轻舐狐狸脖颈时唤的帝称呼，或坐在太初御座间摩挲的场景。沉默片刻后，他又斟酌着说道："另外……我没有亲吻她。"
话音一落，楚遥心中一紧，似有一道枷锁绞痛着他。
如此混乱……像极了向未过门的妻子承认未曾吻她的母亲，这场景太过怪异。
"嗯，我相信你。"
夏莲心点了点头。
"……"
尽管心头涌动着苦涩，楚遥仍松了口气。
"对了。"
提及此，夏莲心似突然想起什么，从茶几一角取来一盒纸巾，抽出一小片。
"怎么了？"楚遥茫然询问。
"稍等。"
夏莲心持纸而立，挽住了楚遥的肩膀："你别动。"
"……？"
楚遥茫然地眨眼，尚未能揣摩出莲心欲有何行动。
下一瞬，他便明悟过来。
只因，那纸巾贴附在了他侧颊上。
轻轻地擦拭。
"……！"
楚遥双眸骤然瞪大。
他僵住，目光直视夏莲心为他抹去……那位太初圣皇的烙印。
"这就行了。"
夏莲心轻轻搓掉殷红的印记，随之放下纸巾，目中漾起淡漠的哀伤。
倘若哀愁的眼神具有温度，此刻的夏莲心就像寒冬中明媚的日光，让人心暖，又感悲痛。
特别是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颜，这份强装的温柔越发令人心疼。
见着如此情境的夏莲心，楚遥似喉咙被堵住一般无言以对。
"或许是我低估了帝对你的深情。"
夏莲心注视着手中的纸巾片刻，微露复杂笑意，嗓音如泉水低淌："我曾以为她最多抱抱你罢了……忽然有些后悔促成你的此行。"
"……"
刚刚经历了一场皇家秘宴的楚遥只能无言以对。
"开个玩笑。"
瞧着楚遥如同挨了一拳的表情，素雅少女蓦然嗤笑，那哀怜的明亮眼神随之消逝，面容回复初始的柔和，微笑道："若对此话题感到尴尬，换另一个话题吧。"
夏莲心的笑容驱散了氛围中的尴尬，楚遥这才松了口气。
少女话落并未立即再说，而是从怀中书籍抽出一页折叠纸，搁置于二人之间的矮几上，展开。
那幅图表宽阔无比，几乎占据了茶几全部面积，边缘微垂。
楚遥凝神一看，瞳孔收缩。
那是张地图。
准确来说，是一份路线图，覆盖了大半个欧亚大陆，复杂异常，似乎叠加了行政分区、地势地貌、交通脉络乃至元灵元素活跃度的多元地图，斑斓色彩与紧密文字标识，使人乍看之下眼花缭乱。
格外惹人注意的，是一条似水银般的线途，自燕京启程，先是南下抵沪海，而后跨洋直入太平洋—奇妙的是，之后再由太平洋沿海运往燕京，环绕了一个完整的圆周。
紧接着，水银之线一路北行穿越西伯利亚，最后沿着蜿蜒的通道抵达终点……
乌拉尔山。
"这是你与妲己未来行程的路线图。"
夏莲心柔声细语："作为上位英灵，五分钟内你可强制记忆，并在24小时内完整地复制进你的脑域，每隔48小时重复温习一次，不要忽略任一细节……"
楚遥痴怔地看着地图上的路线。
信息庞大繁杂，楚遥凭他过往的政战教育，很快洞悉了那似简实复杂的水银轨迹暗含的意义——以尽可能短的时间，几乎规避各国重要都市、军区驻扎点、元灵高活跃区域、开阔地带、主要交通网，沿线75%以上为乡野山村。
而这条路线上定时会途径的小型城镇便于补给，并已标记了可能遭遇袭扰的预测地点和概率，还有预计逗留的最佳时段，更有多不胜数的其他内容……
"为何是乌拉尔山？"
良久后，楚遥沉吟半响，问了一个此刻看来并不紧迫的问题。倒非他不想问其他事情，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明年三月，乌克兰将迎来大选，亚努科维奇与尤先科之间胜算九成会诞生新任总统……然而重点不在于此。"
夏莲心轻言道："我断定，大选结果会激起乌拉开国色彩革命的风暴。竞选失利方的支持者将以谣言鼓动，示威游行，乃至全国各地的抗争冲突为他们选出的新领袖铺路。这场政治风波会令乌拉尔在往后三个月陷入全面的动荡，其冲击将持续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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