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顾燕不确定的问。
谢芝握住她的右手，掌心热量传递的同时，温润的声音也一同响起，“我怎么会骗你。”
“施主安心，贫道在此。”怀悟大师从外间走来，双手缓慢拨动着道珠，“你有什么不解，困惑，都可以问贫道。”
谢芝向怀悟大师点头致意，接着抬高木枕，双手护住顾燕的脑袋，让她能够半坐起来。
顾燕在谢芝的细心帮助下，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在床头，“多谢大师，家父病重，不知大师可愿随我回府，为我父亲治病，事成之后，我定有重谢。”说着，她缓缓低头，算作不能躬身行礼的替代。
“贫道下山治病向来有一个不成文的条件，虽然此番施主的夫郎已经替你回答过问题了，但贫道还是想亲自问你，关于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怀悟大师笑容平和，身上的青灰色道袍起了一些毛球，边角还有一点破损，并不显得邋遢，因为衣服清洗的很干净，还有一股悠远的檀香味。
她上了年纪的眼角有几道浅显的皱纹，面相和善，身上除了那串油亮的道珠和道袍外，再无任何外物。
顾燕回顾记忆，来青台山之前，谢芝确实跟她提过，想要请这位大山出山，需要回答三个问题，三问三答皆被认可才可以。
“大师请说。”她态度摆的很恭敬。
谢芝看了怀悟大师一眼，又转向顾燕，眸中隐藏着不解，大师明明答应了他，愿意下山救治主君，为何还要再用那三个问题来问她？
如今已是戌时，一个时辰前，正是怀悟大师出现，救下了雨中挣扎的他和顾燕。
他身上并没有严重的伤口，只是因为窒息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沙哑。
反倒是她，左手手心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穿，伤口触目惊心。不过幸好未伤及筋骨，休养数日便可恢复。
除了手心的伤，她手臂和小腿也刮掉了大块皮，不过并不严重，再加上大师医术了得，用的药也有奇效，差不多都好全了。
大师包扎处理完她的伤口后，开口问了他关于那三个问题，并答应若是回答没错，便应下他的一件请求。
他全都答了出来，大师当时看起来有些感慨，而且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什么。
那三个问题是——
“你杀过人吗？”
“如果大师说的是亲手扼杀，我想我没有。”顾燕很坦荡，似乎忘记了自己一个时辰前要杀了谢芝的事情，以及曾经用飞镖杀了一个小厮。
怀悟大师淡淡一笑，也不知信没信。
“你信报应吗？”
“报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我一般只信眼前抓得到，看得着的事情。”顾燕微笑。
“善与恶，你的选择是哪一种？”
“两种皆可。”只要于她有利，顾燕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是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
“施主可否容贫道再多说几句。”怀悟大师拨动道珠，面色依旧和蔼。
“当然，大师请便。”顾燕点头。
谢芝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怎的，总觉得这位大师认识顾燕，不是那种见过面的认识，而是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算过顾燕的命格。这种感觉来的突如其来，谢芝想起广昭王曾经的嘱咐，她要自己喂顾燕喝血，这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也许，跟这位怀悟大师有关系……
“贫道观施主命数有异，日后行事多艰，而且似有血光之灾。”
“什么？！”谢芝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顾燕苍白的面容，心里犹如刀割，“大师可有破解之法？”他的语气很急切。
“谢施主莫急，解法是有的。”怀悟大师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定。
而顾燕即使听了这种话，也依旧淡定，面上不见一丝愁罔与担忧。
怀悟大师望着榻上平静的顾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怀悟大师识得顾燕，她是广昭王府的世女，广昭王用尽办法保护其长大的爱女，一生命数多舛，生母缘浅，桃花很旺，喜欢她的男人如过江之卿，数之不尽，而且她自身心性也上佳，但最重要的是她的品性。
一颗黑心，这是怀悟大师当初算出来的。
怀悟大师很早就知道这是个有诡异志怪存在的世界，而且她还感应过那种力量的存在——天道。
这位顾世女似乎是得罪了天道，时常以鬼怪之力想置她于死地，但同时又有另一个力量来驱赶天道，怀悟大师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顾世女的命数似乎与那股驱赶天道的力量息息相关，或者说，就是它写的命数。
这其中的复杂程度，怀悟大师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见顾燕掐住谢芝脖子的那一刻起，包括后面谢芝为救顾燕在雨水里挣扎，伸出的手一直往顾燕手心探去，想要唤醒她。
这等深情，再加上那救了谢芝一命的天道化身的黑色雾气，还有谢芝回答的那三个问题，怀悟大师忽然明了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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