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中东餐厅，陈可馨和楚飞虹坐在私密的包间内，享受着美味的异域食品。
陶罐羊肉、烤串、炖菜、坚果糕，一份份精美的食物将不大的餐桌点缀得琳琅满目。
“叫这么多，吃得完吗？”楚飞虹看着一道道油光发亮的菜式，不禁感到汗颜。
“反正是你付钱，吃不完打包呗。”陈可馨不以为然。
楚飞虹喝了一口石榴汁，无奈地笑道：
“公务员这样吃大户不好吧？”
“少跟我上纲上线的，吃你一顿是给你面子。”
陈可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要不多点些，一会儿给师兄和豆豆带回去？”
“他今天在部里加班，豆豆送小姑子家去了。”
陈可馨的丈夫是比他们大两届的学长，现在在工信部里工作，两人有一个6岁的儿子。
“真好啊，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结婚生子，过上父母那辈的生活了。”
楚飞虹看着陈可馨手上的戒指，忍不住发出感叹。
对面的女人放下餐叉，坏笑起来，“当初让你跟我结婚，你不同意，那怪谁呀？”
“这种事情是这么算的吗？”
“不然咧？我们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父母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那时我们都单着，多合适呀！”
楚飞虹干咳了两声，似乎对她的话不太认可。
“怎么？”陈可馨显得并不在意，“那时你被谢雨薇甩了，郝毅又离开了我，根本没什么阻碍。”
“你不在乎雨薇是自己的闺蜜吗？”楚飞虹问道。
“其实是你在乎郝毅是你兄弟这件事吧？”陈可馨反问。
楚飞虹没有回答，他当然是在意的。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纠结，他才没有在最脆弱的时候，胡乱向陈可馨寻求慰藉。
“所以呢，你这是咎由自取。”
陈可馨收拾起散落的发丝，她的侧脸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迷人。
楚飞虹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忍不住轻声问道：
“很快就要到郝毅的忌日了，你今年还是不去吗？”
“不去呀。”陈可馨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去，今年更不可能去啦！豆豆要上小学了，我工作也忙，哪有空去。而且……”
陈可馨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她很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言不由衷，却撕心裂肺。
“而且，追我时说好会陪我一辈子的。结果，他宁愿把自己的命丢在那种血汗工厂，把所有的绝望都留给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大口大口地吃起东西，就像刚刚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楚飞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他只能附和着对方，用餐勺舀起一口鹰嘴豆泥放入嘴中。
大学时，陈可馨与楚飞虹的舍友郝毅是一对甜蜜的情侣，毕业后他们一个考公，一个去了承鼎科技。
彼时，两人曾约定，一旦凑够房子的首付便领证结婚。
然而，郝毅在承鼎科技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封闭加班后，身体突然不堪重负，意外地猝死在自己的工位之上。
这次变故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最绝望的还是一直在准备婚礼的陈可馨。
为了摆脱痛苦，她只能自欺欺人似的将问题全部归咎于郝毅，怪他不守承诺，怪他抛弃了自己。
楚飞虹知道陈可馨只是想逃避，或许只有憎恨才能抵消她对郝毅无法割舍的爱。
郝毅的死让江笑男对承鼎科技的认知产生了极大变化，她从此只关注技术研发，再不过问市场计划。
失去挚友也让楚飞虹怀恨在心，进入星瀚浩宇后，他将摧毁承鼎科技作为主要目标，近似疯狂地打压了对手多年。
包间内忽然变得沉默，可仅仅几分钟后，陈可馨又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这些年来，她一直对郝毅的死耿耿于怀，因为忘不掉对方，所以陈可馨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女人熟练的情绪变化让楚飞虹感到心疼，他为她倒上石榴汁，轻声劝道：
“或许，你去看看他，会让自己得到解脱。”
陈可馨的眼神迷离无光，她盯着桌角看了很久，还是摇头拒绝了。
“这么多年了，都没去看过他。现在的我，有了丈夫和孩子，他应该也不想见到这样的我吧？”
“怎么会呢？如果我是郝毅，一定会很想亲眼看到你幸福的样子。”
楚飞虹的话一脱口，便后悔了。
他说不清自己的建议是为了郝毅还是为了陈可馨，又或是为了他们几个人都不愿承受的结局。
曾经那样坚定的四对情侣，现在天各一方，或嫁为人妇，或黯淡别离，似乎遗憾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劫难。
陈可馨看出了楚飞虹的不安，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调皮地用指尖蘸着柠檬水，弹到男人的脸上。
“喂喂……都是当妈的人了，又是领导，还跟个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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