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与挫败，原本挺拔的身姿微微僵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流璟憋了半天，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莫涯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父亲？你可真会形容，这……这也太绝了吧！”
他一边笑，一边拍打着身边的闻勋，似乎这个形容戳中了他的笑点。
赤黑着脸，冷冷地瞪了莫涯一眼，那眼神带着浓浓杀气。
莫涯被他这一眼看得笑声戛然而止，缩了缩脖子。楚舟在驾驶位上，莫涯只能小声对闻勋嘀咕：“好可怕好可怕。”
闻勋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活该。”
他看莫涯也是仗着和江流璟能说上话胆子肥了，连赤的玩笑都敢开。
江流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看着赤那僵硬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一直照顾我，又很克制，就像父亲照顾孩子一样，很有分寸。”
他试图解释，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越描越黑。
江流璟终于挫败地低下头，纠结地绞着自己手指。
赤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江流璟面前，微微俯身与他对视。
“我在你心里，就只是像父亲一样的存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流璟看着近在咫尺的赤，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自然……也不是。”
江流璟当然知道赤喜欢自己，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喜欢。而他自己对于赤，也不只是出于对父亲般的依赖。
但他们谁都还没亲口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救命恩人，同居室友，人类和猫，还是一些其他的、更进一步的关系，谁都还没说出来。
赤本来还有点不满，但看着江流璟无措的反应，心里稳定了大概。
现在逼一把的话江流璟大概率会承认吧，但赤愿意给他更多一点适应的时间。
抚了抚他的头发，在他身旁坐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莫涯和闻勋在他们对面暗地交换一个眼神。
莫涯：“他们居然真的还没成！”
闻勋：“我早说了，江的性格怎么可能恋爱。”
莫涯：“但他们和在谈有什么区别！我都没法插嘴说上话！”
莫涯一个话唠在赤的压迫力下都快憋屈死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人员全部到齐，车里古怪的气氛也恢复正常。
莫涯终于能开口，滔滔不绝给江流璟讲起他们近些天在外任务中看到的事，江流璟也一声声应着，透过玻璃看车外的景象。
今天天气很好，头顶的天空是干净的蓝色，丝丝缕缕白云飘在空中，世界辽阔又自由。
而在穹顶之下，车队缓缓启动，伴随一路热闹的招手和呼喊声向城门外驶去。
“各位大佬们，都要平安回来啊！”
这是江流璟耳边听到最多的声音。
他乌黑的眼瞳清澈如洗，镜面似的倒映出那些陌生的面庞。
即便素昧平生，祝福原来也能被这样轻易给予。
莫涯在他身边“嘿嘿”笑着，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家的感觉？像B市基地这样的基地很少见吧。”
他们三人小组去过不少基地，但B市基地这样内部还保留着大量末世前人文风格的基地也是头一回遇见。
这里的普通人和异能者一样有着生存资格，靠着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甚至并没有遭遇多少歧视，而这都多亏了B市的某位S级雇佣兵先生以身作则。
曾经目睹一个异能者当场发表普通人不配活下去言论的他反手将异能者一拳打成重伤，直言在他面前他们和普通人也没两样，既然如此，他要他们去死的话，他们也该乖乖服从吧。
那位异能者吓破了胆，顶着满头的血向赤求饶。赤却仍旧不够，还对其他人放话，让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强的人来挑战他。
整整七天七夜的连续对战，他将所有挑战者踩在脚下。
这一战，不仅奠定了他基地最强者的身份，也让切身体验过弱者心情的异能者们收敛了傲慢，至少在B市基地范围内，都老老实实遵循着规则。
莫涯停下来喝了口水：“你的表情好像很惊讶？”
“嗯，”江流璟点点头，转向赤，眼瞳里带着轻柔笑意，诚实道，“不太能想到赤的性格会做这种事。”
他感觉基地里大家都挺害怕他来着，赤自己也不像是有这种助人为乐善心的人。
不过，也可能是他对赤的了解还不够，只看到了他冷酷的表面。江流璟心想着。
莫涯摆摆手，“害怕他的大多是异能者啦，基地里的普通人都挺感谢他的，之前进行过一次民意调查支持率，赤在基地里的人气可是雇佣兵里遥遥领先。不过基地里的高层们还挺忌惮他的，毕竟他的力量实在太强了。”
换作他来也不得不怕，赤这个人就跟没有欲望一样，不喜欢美色不贪图财富，仿佛一个冷酷强大的任务机器。
这样没有弱点的人，不闹事时是可靠的刀剑，但一旦哪天想夺权，也瞬间能变为刺入心脏的匕首。
赤却忽然对江流璟说：“不是为了帮他们。”
车里几人都愣了一下。
赤不再继续，只是定定看着江流璟。
只有他清楚当时为什么出手的原因。
他久久找不到江流璟，也没有收到江流璟有关的消息，以为江流璟也遭遇了没有觉醒的困境，身陷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一想到江流璟或许也会如同那个普通人一样被异能者苛责甚至胁迫生命，他就无法控制心中的焦躁。
他的出手，的确并非为了大义，而是私情。
但江流璟却在一愣后对他笑起来，面具下的眼瞳微弯。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是帮了他们。”
君子论迹不论心。
在他看来，赤得到那些受他无形恩惠的人的感谢和支持，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赤也值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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