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班耗下去。
尤其是你，许徕。
你又不是没上过课后班。
老师讲课水平对比，我不信你没感觉。
把同水平的学生分给同水平的老师，有问题吗？
你们口口声声的感情，值几分？
前面有人指责我没有集体荣誉感。
你们这些不看学校整体成绩，只想着所谓感情的人就有了？
我觉得你们这些一口一个舍不得的人，才是真的没有集体荣誉感。”
说着，他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许徕拍拍他的桌子：“但是有的学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适应自己老师的讲课节奏，现在又分班，让他们适应新的老师，这不会影响他们吗？”
“他们自己没本事适应，凭什么要我们这些成绩好，更有未来的学生来买单？”
许徕：“……”
她跟何焕谷真的没法好好沟通。
他站在自己的逻辑里，无懈可击。
但也不能说他错，因为他的立场跟他们不一样。
许徕迅速思考了一下，而后缓下语气：“这样，你加入我们。”
“我凭什么？”
“如果我提出的这个方案学校没有同意，我把我这学期做的所有课外练习题都分你一份。”
低头刷题的何焕谷放下了笔。
许徕心头一喜，好像有戏。
连忙又补一句：“带答案和解析。”
何焕谷抬起头，脸色缓和了些。
看来密码正确。
“你不会的我给你讲。”
“成交。”何焕谷推推眼镜，“你早这么说，这件事早就解决了。”
许徕笑了笑，站起来看向站在姜文慧座位旁，正往这边看的林可，比了个“OK”的手势。
搞定~
一整个周一，高二（3）班的学生看起来都很忙。
每一个课间，班里都会出去二三十号人。
剩下的学生在教室里，也都是三三两两凑一起议论着什么。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姜文慧重新站上讲台。
“同学们，我们已经跟各个班的班长讨论过了这件事，目前大部分班里大部分人都愿意加入。
但是有一小部分成绩好一些的同学，和一部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的同学表示拒绝。
所以我们下一阶段的任务是跟这些同学单独接触一下，问清楚原因，想一个解决方案出来。”
同学们的目光又纷纷投向何焕谷。
姜文慧摆摆手：“何焕谷已经同意了加入这次罢考。
我这边有一份不想加入的同学名单，一共整理出82个人。
也就是说，咱们班就算全都去，也还会剩下一部分。
但是我们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
所以愿意的同学，可以来我这里要名单，我们……”
“你们什么？”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大家齐齐转头，就看到李军沉着脸走进教室。
“都不吃饭了？不吃饭都给我背书！”
张初霖连忙举手：“老师，我饿，我去吃饭。”
李军一脸不耐烦挥挥手：“想去赶紧去，马上晚自习了。”
张初霖戳一下林可，拉一拉许徕，又拍拍他的同桌：“走啊，吃饭去。”
大家看他们这样，也纷纷溜出了教室。
然而刚走到门口处，李军就又出声了：“许徕，你留一下。”
许徕认命地停下脚步。
张初霖和林可齐齐回头。
林可眼带担忧。
张初霖幸灾乐祸地丢给她一个“看好你”的眼神。
走了。
教室很快就空了。
只剩下坐着没动的姜文慧，和被留下来的许徕，以及埋头做题的何焕谷。
李军看了看三人，又走出了教室，站到了门口走廊的阳台旁。
“这个事……”李军看着她，欲言又止。
许徕静静看着他，等他说话。
李军沉吟片刻，语气和那天劝她接受育英邀约一般无二：“你可能不想分班。
毕竟之前说去育英也没去。
老师知道你这孩子重感情。
但是说实话，当时老师是觉得耽误你了。
所以这次老师觉得……”
“老师。”许徕头一次没礼貌地打断了李军的话，“我觉得在这儿就很好。
我不是很聪明的学生，对我来说，适应一个老师的讲课节奏，需要很久。
所以对我来说，留在这里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李军沉默。
何焕谷从教室里走出来，站到李军面前。
“老师，我收回我刚刚的举报，我在血口喷人。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许徕：“？”
她知道何焕谷一直有些觊觎自己的练习题，但没想到他为了得到它们愿意做到这一步。
他明明就是那种打死不道歉的人啊！
李军：“？”
这孩子是把自己当傻子吗？
他其实知道这些学生在搞什么。
但是他很矛盾。
学校没想过分班也就罢了。
但学校想了，而且明显是为了把资源倾斜给尖子生。
这个时候如果他放任学生去闹，把这事儿搅黄了的话，他其实会有点良心不安。
但他私心又确实有些舍不得这些孩子。
而且他不觉得别的班主任会比他更了解自己班里的孩子们，知道他们的学习习惯，优缺点。
这些磨合起来，也需要时间。
但他们都高二了，他们没那么多时间了。
这些念头搅在一起，搞得他迟迟没法做出一个决断。
既没法戳穿训斥盘算着罢考的学生们，又觉得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成绩好的那几个学生。
这时姜文慧也从教室门口探出头。
见李军注意到她，她微微一笑，语气诚恳。
“老师，我们只是在写联名信。
您就放心吧。”
说着，她走上前来，态度亲昵地挽上许徕的胳膊：“老师，那我们去吃饭啦。”
李军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这事儿还好，现在已经知道了，放任不管让学生去做，总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但真的严厉地禁止，他怕伤了孩子们的心。
可明面支持，除非他工作不想要了。
“对了老师，”姜文慧又回头看李军，“我们真的只是在写联名信。”
她特地加重了“联名信”三个字。
何焕谷也站了起来：“嗯嗯，我作证，他们只是在写联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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