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其实并没有多想什么，工作中或朋友聚会中，男女生单独吃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让她有点不舒服地是，她偶尔从后视镜里观察后车距离的时候，总能撞上钟晴的目光。
钟晴似乎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沈清努力地认真开车，不去多想。
雨太大了，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档，但是前方的路依然视线模糊。
“沈清，听说你是医生？太厉害了！”钟晴称赞道。
“哦，还好吧，就是普通职业。”沈清笑笑，“你们才厉害啊，写的那些程序在我看来就是天书。”
“能留在第一人民医院，那你肯定是博士吧？”钟晴又问道。
“嗯，刚毕业。”沈清有些惊讶，她转头看了一眼陈子昂，发现他正在看着窗外。她惊讶的是，陈子昂的同事竟然会知道自己的职业和工作单位。他们关系很好？
“钟晴，你和子昂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吗？”沈清主动发问。
钟晴点头，“对，我们是一个小组的。子昂很厉害的，这次半年绩效考评拿了第一呢！我得跟他多学习。”
陈子昂听到谈论自己，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嗐，这次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也是实力的表现。”钟晴还要加一句。
沈清不说话了，她只觉得好尴尬。可能她一直以来的成长环境中，听到过很多表扬，但鲜少听到过这么直白、这么赤裸裸的追捧，让她感到微微不适。
她总有一种感觉，钟晴虽然说出的话都是恭维的、赞赏的，但是，钟晴似乎对她有种潜在的“敌意”。
她但愿自己是多想了。
终于到了丰普苑门口，沈清问道：“钟晴，你在哪一栋？我直接开到楼下吧。”
“啊，不用不用。小区里面不太好开，我走几步就到了。今天谢谢啦！”钟晴说着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朝车上的两人挥了挥手，就用包挡住头，向里面跑去。沈清想叫住她给她拿把伞，结果一眨眼，人影都不见了。
这应该是个老小区，都是6层的楼房，轿车和电动车把路塞得满满当当的。
“估计里面不好开。”陈子昂说道，“咱们走吧。”
钟晴终于跑到了楼道里，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衣服都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鞋子也已经“吱嘎吱嘎”地发出声响了。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心中积累的那股不甘、不屑又涌上心头。
凭什么他们就能在车里稳稳地吹着空调，凭什么自己就要淋得满身都是雨水？凭什么他们都能住那么好的小区，凭什么自己只能住在这种破旧肮脏的房子里？
都是人，凭什么？
等到沈清把陈子昂送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都已经将近11点了。雨终于小了一点。
“你……今天要不就住在这吧，太晚了。”陈子昂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让沈清开了一晚上的车。
“我没带衣服。再说明早还有早会，我还是回去吧。”沈清摇了摇头。
“沈清，最近好像咱们都有些疏远了。”陈子昂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那我道歉。但我觉得，我们好像……越来越远了。”
“有吗？子昂，你不要多想。我最近工作有点忙，可能疏忽了。嗯……那周末我来你这边，好吗？”
“好，那你路上小心。”
陈子昂关上车门，也冲她挥了挥手。沈清边倒车，边看着车窗外的陈子昂，只觉得雨中的他，看着越来越模糊了。
他好像再也不是那个会在下雨天主动在图书馆门口等着自己的陈子昂了，也再也不会搂着她的肩膀鼓励她“去报名吧，你肯定行”的陈子昂了。
也许，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沈清很快就到了住院部，当胸前别上“住院医师”的名牌时，她还是有股隐隐的激动。偷偷拍了张照，发到了爸妈的小群，立马就收到了爸妈的点赞和祝福。
她早上跟着主任刚开完早会、查完房，就开始整理今天的住院病人的病历。
“沈清，手上忙吗？能麻烦个事吗？”同事叫她。
沈清抬头，“嗯，怎么啦？”
“32床病人今天要出院了，麻烦给她伤口拆一下线，行吗？我要去40床那边。”
“好。”
沈清看了一下电脑，32床病人是做了子宫肌瘤的腹腔镜手术。她拿着消毒的器具，去了32床。病人是个大约50岁左右的阿姨，精气神看着恢复得还不错。边上有个年轻人正埋着头收拾床头柜的物品。
“阿姨，今天出院啦。我是新来的沈医生，我来给您拆一下线，一会就好。”沈清拉起帘子，“家属要不先在外面等一下，好吗？”
“哦，好的。”年轻人抬起头，撞上沈清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
周鹏觉得，这个医生好眼熟，是……哦，是那天晚上屠傲让他去修车的那个女生。
沈清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是谁。“真巧！原来是你！那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还没当面给你道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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