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来，越来越近。
钟声……哪儿来的钟声？
不对，好像就在脚底下。
路明非往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残破的钟楼上。
下方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尸骨埋葬之地。
“你又来我梦里了，能让我睡个好觉吗？”路明非平静地问。
他望着下方的尸骨，不去看便知路鸣泽坐在身边。
“葬礼的话，哥哥你还是要参加的。”路鸣泽伸手递过来一朵白色的玫瑰，“哀悼一下吧，哥哥。”
“又有人死去了吗？”
“算是死去了吧，在所有人的记忆里，自此刻起销声匿迹，像是从未来过。”路鸣泽说。
路明非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龙类。”
“谁消失在记忆里了？取而代之的龙类又是谁？”
“哥哥你着急了？”路鸣泽问。
路明非沉默片刻后轻声说：“我只是不希望又有谁因为我而遇上危险。”
从CN到俄罗斯，这一路太过凶险，又太多事情开始浮出水面。
明天零的家族将会有人手前来，接引路明非前往黑天鹅港……路明非忽然就拿不出以前的烂话了，也没以前那么快乐。
这个世界好似有着千万种欺骗，每一种都环绕着路明非。
“到底是谁？”路明非再一次问。
“韩秋。”路鸣泽的语气也淡了下来，“世界上不会再有韩秋这个人，有的只是名为洛基的龙王。”
“他真的是龙王？”路明非一愣。
“不是，他是怪物。”
“那他怎么成龙王了？”路明非越听越迷糊。
路鸣泽耐心讲解：“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强大到让世界都为之改变的力量。”
“是言灵吗？”
“是。”
路明非沉思片刻后说：“一个改变世界的言灵，让所有人忘记了韩秋，只记得洛基。”
“哥哥你比以前聪明了好多。”路鸣泽鼓掌。
“有点超乎理解。”路明非觉得脑袋疼，“那韩秋不就是洛基，洛基不就是韩秋吗？”
路鸣泽的掌声停歇，他发现自己夸早了。
“醒来后你问问楚子航他们是否还记得韩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路明非挠挠头，“所以你讲不清楚吗？”
“是你理解不了。”
“你讲清楚点我就能理解了。”
路鸣泽决定尝试一下对牛弹琴，说：“总结来讲，没人会记得韩秋，也没人还认识他。至于洛基，他确实是洛基，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韩秋，在此之后，他只是洛基。”
“我不是记得吗？”
“因为你是怪物啊，哥哥，所以我才说，你应该去问问楚子航。”路鸣泽轻声笑道。
路明非点点头，“我还是问问师兄吧，你还是没说清楚。”
“是你没理解。”
“你没说清楚。”
路鸣泽没心情继续说下去了，“记得为他哀悼，不过我倒不会认为他将就此消逝。”
“你很看好他？”路明非的疑惑更重。
“虽然他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能耐，有不惧生死的魄力，又有逢凶化吉的运气。哥哥，他比你的运气要好很多。”路鸣泽的声音渐渐远去。
钟声也远去。
路明非慢慢陷入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坠入恐怖的深渊。
窒息感随之而来，他大口呼吸，想要多存活一秒。
他想喊，喊谁的名字都行，师兄，路鸣泽，零……只要能有人来救自己。
可他喊不出声音，空气逐渐变得沉重，压迫他的每一处毛孔，张口就有东西往里灌。
渐而渐之，连眼睛都睁不开，那些不知名的液体顺着每一个孔洞往身体里去。
身体开始僵硬，这不是死亡，却比死亡还要让人害怕。
“哥哥，你会来看我的，对吗？”
路鸣泽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这声音带来了光，将一切驱散。
知觉有所恢复，路明非终于可以喘气了，他顺着光亮处跑去，跑了很久很久，一边跑一边呼喊：“mad，让我醒过来啊！”
房间里，路明非忽然坐起。
清晨的阳光横着透过窗户，落在下半身。
他感觉到了温度，手脚冰凉的路明非贪婪地往光亮处跑。
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个状态，肯定是该死的路鸣泽，路明非想。
刚刚的梦……后半段真够恐怖的，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感觉像是泡在什么东西里，手脚不能伸展，眼睛睁不开。
虽然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比死了还要难受，生不如死。
路明非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抬头看向窗外。
“去找师兄问问韩秋的事情，搞不好路鸣泽在骗我。”他自言自语。
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刚准备起身，门被敲响。
楚子航的声音穿透房门：“路明非，出了点状况，方便吗？聊一下。”
“来了来了，师兄。”路明非翻滚着来到门前。
一开门，师兄和夏弥站在一起。
额……世界名画！
“你们……”路明非欲言又止。
夏弥冷眼扫了扫路明非，指着裤裆提醒道：“拉链没拉。”
路明非低头看去，尴尬背身，拉好拉链才转过来。
“什么事情大清早就来找我？”他问。
“韩秋是谁？”楚子航直接问。
夏弥解释道：“他忘了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不会忘掉。”
路明非呆若木鸡，事实证明路鸣泽没有骗他，楚子航一句话就可以说明一切。
路明非知道师兄有写日记的习惯，师兄认识的人就不存在忘掉的可能，除非记忆被动了手脚，就像夏弥当初让师兄忘了自己。
“夏弥你还记得？”
夏弥目光凝重地点头，对路明非说：“记得。”
楚子航看着二人，路明非不说话，夏弥也开始沉默。
“到底怎么回事？”楚子航问。
沉默总得有人来打破。
“师兄，你真不记得了？韩秋，就跟我一起去的卡塞尔学院，他也是仕兰中学的。你还跟他一起执行过任务，我们三个一起在润德大厦抢资料。”路明非希望楚子航说“记得”。
然而楚子航的摇头让他的希望破灭。
楚子航说：“没有印象，润德大厦时是我和你一起执行任务，没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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