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林家后林耀越发勤快了起来，东西都是临时置东拼西凑出来的，哪怕连床上铺的干草这些都是村里人给的。
村里人盖的草被这些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先是把草用擀面的方式弄软一些，再放进锅里煮，煮完还得搓，一直搓到不扎手，跟乱丝一样软，虽然看着显寒酸了些，但确实挺舒服。
往家走的路上正好碰到林耀担着水从外面进来，她之前骂过林耀窝囊之类的话林耀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又加上顾青云帮着盖了房子，这会儿见了还对她有笑脸。
之前没觉得，这会儿看他这样子倒是有几分杨回的憨厚劲，没分家之前总是一副被地里的活，父母的折辱压弯了腰，死气沉沉的样子，现在虽然日子也苦，但总归是有盼头了，人精神了，脸色看着都红润了许多。
毕竟是个男人还是得避嫌，问过一声后林耀快步往前走了，急急忙忙的样子看着比杨柳还害怕。
到家时正好遇到顾青云从门里出来，她是借着上茅房才去杨家溜了一圈的，看他出门第一想法竟然是顾青云该不会是出来找我的吧。
显然她想多了，顾青云单纯就是尿急。
堂屋里方慧在纳鞋底，看着像是顾想和顾念哪个的。
顾想和顾念在灶暖边上坐着嗑瓜子。
顾念很是粘她，起身把板凳让给杨柳，等杨柳坐下自己就坐到杨柳腿上。
顾青云上完茅房回来，屁股还没坐下杨柳就说“你泥几个槽种菜。”
顾青云又出去了，方慧笑着问她“晚上吃什么，我做。”
杨柳说“随便。”
除去过年那几天吃的好，家里往常能吃的也就杂粮粥和饭，偶尔再弄个面，菜更简单，用水煮，放点盐就是。
方慧小时候是挨过饿的，只觉得能填饱肚子就行，哪怕如今这样的饭，在她眼里已经很满足了，笑呵呵的说“那我煮个饭，再弄点豆角。”
杨柳“嗯嗯嗯”的应着，突然问她“你的药没了好久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最近一次拿药还是临过年的时候，梁秋月每次熬药都会反复利用，这个月的还没取。
梁秋月笑着说“不难受，比之前好多了。”
头晕心悸的诱发因素很多，想到顾家之前的变故杨柳问“你这毛病什么时候得的？”
“以前就有，前几年很是严重。”方慧说“这些子倒是很少犯病了。“
“以前大夫怎么说？”
“不严重，也没看过大夫，后来…”方慧勉强笑了笑“大夫说操心的事太多了，累的。”
杨柳闻言没再说什么，操心这种事哪能说不操心就不操心的，更何况她失去了一个儿子，这种事本身就足够令人心痛了。
顾青云先斩后奏把家里的事全说了，方慧当时又惊又怕，怕杨柳会对两个孩子不如现在这般，怕她和顾青云和离。
结果发现是她想多了，杨柳显然没放在心上，想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她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家里人，心里难免愧疚…还是杨柳看出她的不安，不但没有生气，还安慰她。
想到这方慧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以前哪怕有过后悔，如今却全是庆幸。
庆幸自己当时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甚至庆幸杨柳死过一回…
顾青云弄泥槽这种事压根就不需要她插手，很快就收拾出了四个。
他们住的屋子完全没地方摆了，放另一个偏房又需要生火没必要，最后还是顾青云用绳子绑了个简易的置物架子，这才节省了空间，而且架子做的高，占地也不大，甚至还能再放两排。
种菜的粪哪怕豁开晾过但毕竟也是粪，多了屋子里味大。但为了赚银子杨柳还是忍了，又让顾青云弄了两个小泥槽多种了些蒜，这东西腌和炒菜都香。
—
晚上下起了雪，风吹的窗户一直响，杨柳不喜欢屋子里太黑，哪怕是冬天用来堵窗户的木板也不曾用过，今儿个不用却不行，风吹的窗户上的油脂都要破的样子。
顾青云出去把木板按上，屋子里顿时黑的不见光亮，杨柳躺着没动，等顾青云躺下了才往他身边挪了挪。
顾青云询问“害怕？”
杨柳犹豫着“嗯”了声，其实也算不上害怕，就是会莫名瘆的慌，总觉得哪哪都有东西要往出来冒。
顾青云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片刻后轻声喊她的名字，确认杨柳睡着了后才放心入睡。
经过一夜的风雪，入眼可见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像是大一团团的柳絮从天上飘下来，经过一晚上的积攒，地上的积雪已经能埋到人的小腿了。
村里不少人已经在清理院子和路上的积雪，雪太厚只能用铲的，杨柳帮着顾青云一起收拾，大冷的天愣是热出了一身汗。
顾想和顾念正是贪玩的时候，一个没看住就摔进了雪里，尤其顾想滑进铲起来的雪堆里，屁股倔在外面的样子更是滑稽。
杨柳过去把他拉了起来，顾想一下子蹦跳了起来，嘴里喊着“凉凉…”
方慧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都惊着了，招呼他赶紧进屋。
杨柳拍拍他的脑袋，让顾念也跟了进去。
一会的功夫顾青云已经铲到了门外，雪还下着就没必要清扫余雪，顾青云听着动静回头“你进屋吧，我快弄好了。”
杨柳应了声，把铲子立到墙角进屋洗漱去了。
顾想已经被剥光在床上裹着被子坐着，方慧拿着他的衣服在灶暖上烤。
见她进来便说“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扎进雪堆里也不怕生病。”
杨柳笑了一下，洗漱完身上的汗也差不多干了，帮着方慧一起去厨房端饭，顺便喊在门口和旁人说话的顾青云。
顾青云应了一声，很快走了进来。
杨柳问他“谁啊？”
“张远，随口闲聊了两句。”
张远是张怡的哥哥，杨柳“嗯”了声，催促他也赶紧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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