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争执得如同菜市场的金銮殿骤然鸦雀无声。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殿上一袭玄袍，手握青霜，闭目养神的堇熙。
是堇熙带着皇城卫跟定盛军杀进皇宫，逼得尉迟昀煦自裁。
他才是这一场风波的重心。
堇熙被吵的烦躁不堪，他只想着早点结束，他好让二哥去帮他提亲，他想成亲！
如今被侯爷点名，他缓缓睁开眼，神色淡然，早已看不出当初二世祖的模样。
没有人猜得到三王心中属意谁。
叶丞相暗道糟糕，三王跟尉迟昀煦有血海深仇，中间隔着好几条人命，他肯定不会选小皇子。
但众人这会儿也都清楚，三王选谁，谁才是天子。
中王看昀峥依旧无动于衷，心里有些雀跃，文武百官希望他登基的最多，他比昀峥更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可他从前不止一次想杀了堇熙，两人龃龉不断，三王会选他，还是跟自己更亲近的表哥呢？
青霜的剑鞘轻轻在龙椅上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堇熙气定神闲，“你们都瞎了？看不见我三哥坐龙椅上呢？”
百官错愕，震惊不已。
堇澜拍了拍手，眉梢一挑，半靠在龙椅上缓缓举起手，“怎么没人问问本王的意见呢？我选尉迟堇澜。”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堇澜身上，一身红色锦袍如火。
楚凌夏跟楚行舟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了下头。
李阁老蹙眉，叶丞相无语。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三王要争皇位，可他们又觉得三王只是想杀了尉迟昀煦，对皇位并无兴趣。
他们以为，只要为镇北王府洗清冤屈，他们便不会在意皇位。
如今看来，倒是他们想错了。
月白色锦袍的堇湛也终于说出了殿中第一句话，“我选尉迟堇澜。”
三王也是尉迟血脉，手中有兵权，有玉玺，想登基他们根本拦不住。
这下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比起昀峥和中王，他们更不希望三王其中之一登基。
昀峥总算有了反应，在众人以为昀峥要据理力争，争夺皇位时——
他撩了撩衣袍跪下，“臣，恭迎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
怎会如此！
即使是表兄弟，有血脉相连，也不能轻易将皇位拱手让人吧？
这是皇位啊。
又不是菜市场随意可选的菜，你想要就给你。
楚家父子，宣平侯父子，蒋祁渊，王府旧部，以及跟随三王反叛的武将等纷纷跪下行礼，“臣等恭迎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万岁。”
还站着的一些朝臣跟李阁老、叶丞相等人面面相觑。
靖王登基，兵权，政权，一手把控。
财权有贺舒操持，以北境跟陇西如今的政策，他们氏族再也不是权利中心，皇室再也不会被他们所把控。
中王殿下眼看快到手的皇位飞走了，气得跳脚，指着三王怒骂，“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抢本王的皇位！谋反夺位，百官不会服你们，天下百姓也不会服你们！你们只会被唾骂！遗臭万年！”
堇湛连头也没抬，看着自己指甲上的月牙轻声开口，“你看清楚了，我们不是镇北王府世子，我们是定盛军主帅，是北境三王。从前年京都兵变，镇北王府叛出京城开始，我们就是在谋权篡位，你现在才知道吗？”
蒋老太傅拐杖用力在地上一磕，“少虞，不可胡言乱语！”
史官的笔可不留情，他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李阁老焦急的说：“安王殿下，镇北王府之事错在尉迟昀煦一人。是他做错了事，等新皇登基，自会为王府平反。”
“王府的清誉自然由我来平反，就不劳阁老费心。我倒是想问，小皇子刚满月，贤庸不知，心性不明，谁来摄政？中王殿下一事无成，陇西马匪，岭南水患，他置身事外，可有管过一次？”
堇澜坐直身子，目光在殿内众臣面上打量一圈，“本王平定外患，安定陇西，也姓尉迟，如何就当不得这个皇帝了？”
堇湛嗤笑一声，接话道：“一国之君是为天下谋福祉，你们氏族高高在上，对百姓视而不见，享受着万民供养的荣华富贵，不顾百姓疾苦，有什么资格替天下万民选君主？可笑的很。”
安王殿下的嘴如同淬了毒一般，刺得朝臣氏族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这一年多，氏族在尉迟昀煦手下过得不尽如意。
生怕哪天自己就要命丧黄泉，哪里还有空去管百姓如何。
户部尚书跟兵部尚书对视一眼，咬牙跪了下来，对李阁老的目光视而不见，“臣等恭迎陛下登基。”
渐渐的，百官跪下的越来越多。
最后李阁老跟叶丞相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跪了下来，请求靖王登基。
堇澜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替镇北王府平反，追封父亲为武宗，母亲为昭太后，将父母的尸骨迁回皇陵。
改国号为宁阳，年号为昌平。
十一年前嘉峪关兵变的白家也被平反，白卓洗清污名，赐了爵位，白家旁支总算可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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